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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椒兰殿4
    太子玄羲吃惊的瞪大眼睛,这里住着三个宫女都是聋哑人,谁会这样尖叫?



    他刚一回头,身后传来一个疑惑地声音,“华领率,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原来金山在屋子里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所以赶紧出来看看,发现原来是认识的人便由惊恐变为疑惑。



    两个打了一个照面,定睛一看居然彼此都认识。



    “金山?我还要问你,你为什么到母......到颐敏王后的寝宫来?”太子看到金山出来的轨迹,忍不住嚷起来:“你从哪里走出来的?哪个房间?”



    金山指指自己身后那间,“那里。”却见眼前的男人陡然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往她房间里冲。金山来不及拦截他,追着他走进去。



    眼见男人要冲到自己睡的床上,她张开双臂拦住她眼里的华羲领率,生气地说:“你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你一个内侍居然胆敢睡颐敏王后的寝室?”



    “怎么可能啊,你弄错了吧,这件屋子偏东的,怎么会是先王后的屋子?”



    一宫的主位都是睡在各个宫殿正中间最大的那一间,这里是东边的偏殿,王后是不会睡在这里。



    金山进来的时候,特意不去看正殿的屋子,那里是死去王后住的地方。当初想的是这样想,但是现在金山绝不能说出来,她其实已经刻意避开先王后寝室,就算是输人也万万不能输阵。



    华羲瞪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末了说了一句:“没必要和你解释,让开!”



    他两岁的时候被册封为太子,那时候就要移宫居住在东宫,但是他不愿意,而王和王后对他小时候极为宠爱,所以一直住在椒兰殿和王后一起。



    王后把正殿腾出来给太子居住,自己挪到东边的偏殿。



    据说,就连王后到薨逝时都是在东边的偏殿里。金山刚进宫哪里会知道,再说这里几乎没人管,十五年前的旧事也没人告诉她。



    华羲看着眼前的金山,夜里很黑,也没有上灯,全靠外面的月光,但两个人凑得很近,近得能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楚看见对方生气的脸。



    华羲看着金山的脸气鼓鼓的像一个愤怒的金鱼,心想,为什么这个小太监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总能让自己那么生气,气到忘记悲痛,气到忘记自己到这里来干嘛的。



    有那么一瞬间,太子觉得自己并不是太子,就是上回自我介绍里的华羲而已。



    金山看着华羲的脸,像一个随时准备咬人龇牙的狗,不明白为什么每回见面,他的情绪总是不太稳定。



    金山嘴上从不让人,“不给我解释,就想我让开,别说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没规矩。”华羲道。



    “规矩?规矩就是那些帝王将相用来欺压平民百姓的。”



    “古书中说到,万物莫不有规矩。”



    “既然万物都有规矩,那百姓遵守的规矩王遵守了吗?”



    “你!大胆!”华羲忍不住用手指着金山。



    “我们巷子里最正直规矩的人只会把买卖做赔,因为世人都不守规矩。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对统治者有利的武器。”



    “放肆!”华羲吼道。



    “我说错了吗?若是别人都不守规矩,那守规矩的人岂不是吃大亏,凭什么老实人要给不老实的人让路。”



    “强词夺理。”华羲把身子转过去。



    “倘若这里还是别人的屋子,我自然不会去占,但是椒兰殿这么大,却没有人住。其他的屋子里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内侍监又不给我发被子,我晚上要怎么睡觉?除了王后住过的正殿,只有这里稍微整洁,我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打扫到晚上屋子才能住人。若是其他屋子尘封了十余年,要一天都打扫不完。就算你不让我住,也要等到明天白天,我择一间空屋打扫干净方能入住,哪有半夜驱赶人的道理。”金山梗着脖子说。



    华羲想着金山刚进王宫,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以为王后住的是正殿,没有敢去叨扰正殿,反而搬进东边的偏殿,已经算是有心里敬畏。



    太子气消了不少,不过,他嘴上也不愿意服输,“还有宫人的房间。”



    “宫人的房间有一间被三个宫女住了,我一个内侍进去怕是不合适,至于其他的。”金山做了一个示意,请华羲走出去看看。



    华羲和金山走到偏殿里以前宫人住的地方。



    只看了一眼华羲就惊得倒退出来。



    里面屋瓦破败,桌椅倒塌,好像很多人在里面生死搏斗,墙壁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乍一看以为是锈迹,但是从痕迹划过的轨迹还有高度。华羲很清楚那些暗红色不可能是锈迹,而是当年溅起的无数血迹。



    那些可怕的抓痕越是靠近门越多,当年的宫人们被反锁在里面。他们临死前有多么绝望,多么恐惧,抓挠着被封闭的唯一出路,求救,尖叫,哭泣,最后一切都归于永恒的寂静无言。



    死去的人在巨大的恐惧中归于沉寂,活着的人还在忍受煎熬,一直忍受到死去。



    华羲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椒兰殿到现在十五年过去,既不修缮也不翻新,留着这些痕迹十几年不变,不就是做给人看的?父王也忒是狠心,人都给他杀光了,杀人还要诛心。



    玄羲虽是太子,但幼年看见母亲鲜血涂地,陪伴自己长大的宫人也大多惨死,心中升起了对王朝的反抗。



    只是这种对王朝以及对王权的反抗,彼时他还未意识到。



    金山看着墙上的痕迹,若有所思:“这里有些痕迹看上去不像是人弄出来的,倒像是动物,当年为何这样惨烈?”还待她说什么,华羲已经走远了。



    她赶忙跑了几步追上华羲,华羲急忙把脸一转,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里含着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丢下一句:“你搬去正殿,那里一应俱全。”说罢,就急匆匆走开。



    “唉?”金山见他行色匆匆,猜想大概有什么东西吓着他,或者是勾起了伤心事,也没有再追上去多问。



    她打了一个哈欠,四顾椒兰殿里衰败的景象,吓得连忙跑回去,关上门躺下了躲到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