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知军州事简称知州,根据所属地位和州的大小,五品、六品的知州都有。领率是王上近卫,三品到四品皆有之。
众人在金山的带领下,聚集城门口叫嚷了一个时辰。
日头都有些偏西,知州才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城门楼上。
前日里,亓雾县的县令弃城逃到这里。知州便已经知晓亓雾县的情形,连忙上报给左相。回复的差役信使还在路上,未等到左相大人的明示,他提前关闭城门。
昨日逃难来的人,不过成群。今天人骤然多起来,下头那些嚷嚷的贱民一定要自己出来。他出来了,不过是好叫那些贱民死心罢了。
若整个赭州都遍布活尸,肯定会有更多难民前来赭州邑城。那么多人进城,要吃什么,住哪里,一旦粮食耗尽,百姓就会暴动。他即便在城墙坚固的邑城里也不再安全。
不管外面怎么样,手中有权力自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这些只是为了大局做出的小小牺牲。
金山看到赭州知州的脸出现在城门楼上,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肥头大耳,又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吃多了。
十个贪官十个肥硕。
民间多称呼贪官为硕鼠。还有歌谣,“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肥硕的官员等于贪官,在百姓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玄羲城下一见赭州知州,自知并不熟悉。知州是外官,不是京都里的官员,太子都不大认得。
周围过于嘈杂拥挤,玄羲见此人有些问题,来不及多想,站在一块石头上,振臂高呼,“天黑活尸就会涌过来,作为一州的父母官,难道要不顾百姓的死活。”
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和柳牧景演一出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可有胜算
底下的百姓便又纷纷附和玄羲的说法,嚷嚷声又起。人们在嘶吼,间杂着孩子们的哭声。
这种绝望的求援和哭喊,简直让邑城口变成炼狱。
赭州知州赵大人往下看一眼,想看看哪个刺头在说话。
赭州知州往下,看见高处站着一个消瘦的年轻人,浑身破破烂烂,目光倒是灼灼。
他没有立即认出玄羲,外官见太子只有一两次,加上玄羲穿得破旧,面色很差。
这群贱民,就需要威慑一下。
赵大人低头吩咐身边的人,杀鸡儆猴。身边的人立即后退,下去办事。
柳牧景在下面看得真切,只怕赵知州会对玄羲不利。
就在玄羲和百姓盯着上面的赵知州问话。柳牧景只见赵知州边上的人下了城门楼,却又上了一边的了望台,手上已经多出了弓箭。
柳牧景心叫,不好他蹿出来扑倒玄羲,用身体挡在他前面。
恰时,有一支飞箭从了望台射出,不偏不倚正往玄羲的方向而来。玄羲被柳牧景扑倒后,箭矢射中玄羲身后站着的男子。
那人被利箭射中心口,立即倒地死去,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百姓见状一片哗然,周围的人乱成一团,互相挤压、踩踏,想要找隐蔽的地方。原地只留下倒地的玄羲和柳牧景,以及把阿蛮护在身后的金山。
柳牧景倒地后立即跳起,举着令牌高叫,“我乃禁卫领率,奉太子之命,宣布你无权治理赭州”
说完此话,他当机立断把令牌咬在嘴里,迅速左手拉弦右手搭弓。只一箭,便射死了在了望台上放黑箭的赵知州手下。
赵知州见状,看看下面弓箭精准如神的柳牧景,再看看他保护的人,立刻大叫“快快快,那是太子,那是谋”
谁知,他一个谋逆之人还未曾出口。柳牧景搭弓箭的手臂没有放下,又是一箭穿喉而过,立毙赭州赵知州。
城门楼上的士兵见赵知州突然被太子的人射死,当下张皇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柳牧景表情坚毅,将令牌重新拿在手上,用不可质疑,具有威慑力地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接管赭州”
柳牧景几个动作看的金山目瞪口呆,莫说是金山,连玄羲也惊讶不已。
先前柳牧景反对玄羲来赭州邑城,如今面临危险,行动却是快的惊人。
他们没有太子的身份证明,只有领率的,糊弄人就是要快。三下五除二把赵大人杀了,兵士们便群龙无首,他们才有机会接管赭州。
柳牧景见城门楼上的兵士只是交头接耳,没有立即跪下领命,也没有打开城门,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举起弓箭。
他只是动作,没有言语,静默冷峻如冰。
站在死去的赵知州身边的两个官员,分别是当地的佐官,孙判官、岑理问,他们城墙上不知如何是好。
草包们的胆子总是很大的,他们站在喉咙被利箭扎穿的知州大人身边,就此讨论起来,两个人絮絮叨叨
“太子不是被左相大人通缉,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也没有被王上废位,如今究竟何种地位”
“我们到底要不要听太子还是听左相”
“领率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领率比知州大。”
“那领率一职也比我等大不少。”
你一言我一语,拿不定主意。
柳牧景默然在城下举着弓箭,剑拔弩张。孙判官和岑理问依旧在城门上,嘀嘀咕咕。
官员之中,贪官可恨,贪官之下便是庸官,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所做之事便只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在其位不谋其职。
孙判官、岑理问正是这样的庸官,庸官不一定是坏人,但一定是十分无能的坏官。
赵知州贪墨,他们作为下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却不伸手贪钱。他们尸位素餐,拿着俸禄,任由别人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