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温不热的温度被冰冷的温度给覆盖了,柔和和柔和的唇齿贴切过来,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原野觉得快要窒息了,弥留之际,原野突然感觉到一丝刺骨的疼痛,对方松开了她的唇.......浑浑噩噩,浑浑噩噩之际,她听到了饭桶的骂声,还有对方对饭桶说了一声,“嘘!”然后饭桶突然叫声嘎然而止……一切发生的有点突然,原野知道自己肯定被吃豆腐了,可船舱里黑乎乎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双手握着自行车的车把,委屈地抬起头来,有点不争气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眼角慢慢湿润了起来......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船舱的灯打开了。
林西西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一只手挺在她自行车的车头上,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哭什么哭,你是想让所有人看你笑话吗?是不是想让所有人觉得你很无辜,很委屈,很弱小,需要保护?原野,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张开眼睛看看你是谁,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你活该,要不是念及小时候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岁月,你觉得你还能这样好好的站在这里哭吗?”
原野看着愤怒的林西西,迷糊的视线慢慢也清晰了很多,她还是第一次见林西西这样愤怒,这种愤怒和海鲜餐厅那天的恐怖是有所差异的,那天的林西西不是普通人,现在的林西西完完全全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愤怒,在责问她,说她不应该哭,这样只能让别人看笑话,是了,谁会可怜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呢?
就连她父亲知道她昏倒住院了,接到方警官电话的时候,她父亲冷漠地和方警官说她这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她以前就经常这样,不碍事。
都住院了,还不碍事。
不全是没有人会在乎她,对她好的人也有,比如路边卖鸡蛋的小五郎,他送她几个鸡蛋,她恨不得每次上街的时候都去他那里转转。
“你何必这样看着我,如果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当众说出来,比如你是怎么让杨柳尸沉河里的?”林西西看着一言不发盯着她看的原野又说了一句,“说出来了,你就可以不用一个人背负着那些仇恨了,说出来了,你就不用这样担心受怕的了。”
“你说什么?”原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杨柳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去世的金婆婆?哈哈哈哈。”林西西失声大笑,“你放心,这里没有警察,你那种杀人不见血,宰人不见刀的手段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就算警察在这里,没有证据,又能把你怎么样?”
原野极其愤怒,扫了下船舱里坐的一群人,有人也有动物,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原野发现大家都齐刷刷,愤怒地望着她,她惊到了,把注意力转移到林西西身上,“你想陷害我?”
“我陷害你什么呀?”林西西伸手给了原野一巴掌,“脸皮厚也有个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年金婆婆也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不走,金婆婆也不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杨柳也这样,你不要把人当傻孩子原野。你就是个恶魔,你就是个诅咒,就是个不祥之物,你就不应该回来这里。你应该为你欠下的孽债有点悔悟。”
“我离开原家,那是因为我父亲需要我,我父亲是我第一个监护人,这跟我离开原家当年,和害死金婆婆有什么关系?林西西,血口喷人还是要有个度。至于你说的杨柳,我不知道你装傻还是真傻,如果非得说杨柳是被谁给害死的,你就是第一嫌疑人,杨柳是因为找你才失踪的。”
“是吗?”林西西突然推到她的自行车,只手扯住原野的衣襟,把她扯到船舱众多的奇人异士面前,然后对着大众说:“原野,金婆婆的曾侄女,大家应该有所印象吧?如今,她一回来,杨柳就没了,不只是杨柳,那个和杨柳关系还不错的的士师傅也没了,都是拜她所赐。大伙应该知道,金婆婆出事之后,凡事靠近原家鬼屋的人都出事了,这个不详的东西回来了,安静了20多年的小和镇又开始掀起了诸多邪恶的死亡事件。大伙看,我们应该拿她怎么办?”
原野想挣脱,林西西突然顶翻她的后膝盖,原野立马跪了下来,扑通的一声,膝盖的骨头震得船板咯吱咯吱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原本只觉得嘴唇有点疼痛,脸蛋有些皮疼的原野,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完好的一处,满目苍夷,犹如个纸人那般摇摇欲坠。
原野慢慢把腿伸直,慢慢的用手顶在船板上,又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避开扑过来强求她跪下的林西西,红着眼圈,笑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算是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你当初好心好意的接近我,就是为了布局好这一切,然后一步步的陷害我对吗?林西西?我妨碍你什么了?你在河岸上和我说,多管闲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你说的下场是这个吗?”
林西西把摇摇晃晃的原野再次拉住,两人身材差不多,相对于林西西的清瘦,原野看上去会比她多一些肉,不过林西西穿的高跟鞋,高矮之上,林西西更胜一筹,林西西力气很大,抬起腿来对准她的膝盖,原野很快趴在地上。原野在地上痛的嘶叫了起来,压着,嘶嘶的叫着,痛苦地捂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有气无力地蹭了蹭,提防着林西西再次对她下毒手。
林西西为了博得大家的同情,她把她打倒在地,反而那个站着她更显得可怜,她娇娇弱弱地低声抽泣,宛如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样。
然而,真正的受害者原野,她犹如是被一群正义之士打倒在地的毒妇,惊恐万状的在等待正义的惩罚。
原野看上去很滑稽很可笑,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狼狈的模样甚是令她鄙视。
原野看着那些坐在船舱里的人们笑了起来,平和的笑意里带有一丝嘲讽之意,她笑问他们,“两个女人打架,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对吧?孰是孰非,老天爷是长眼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看你们身上穿的有些是和尚服,有些是道士服,有些是其他传教的教服,我想,你们应该都是能人吧?能开眼,能看清楚一切的一切吧?”
林西西看她像大众面前装可怜,伸手噼里啪啦给了她几巴掌,“杨柳死的这么惨,你不承认也就算了,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话,装装可怜,我们就会被你欺骗。”说到这里,林西西长叹一口气,眼圈又红了,带着哽咽,“杨柳是我高中朋友,他人很好,和大伙处的也很好,像他这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看到林西西哭成这样,坐在船舱里有个花白胡子,穿着道士服,手里拿着和林西西一样招魂铃铛的大伯走了出来,顺了顺林西西的背,“人没了就没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接下来是想办法为杨柳报仇,不能让这个法外之徒漏网了。”
林西西低头擦了擦眼泪,强忍住悲痛,“您说的是会长,都听您的。”
坐在地上的原野感觉大伙的眼睛犹如一把把磨好的尖刀正向她这边袭来,尤其是在林西西第二次哭了之后,大伙恨不得都扑过来,把她给千刀万剐,就地处决了。
那个所谓的会长还说她是法外之徒,原野冷笑了起来,她这样蠢,这样弱的人会是法外之徒?
她也想当法外之徒,手刃那些对她冷嘲热讽,恨之入骨之人,可是……道德,法律……不能放过她,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活成这样的模样,活成这样的一个笑话。
她现在连现实和非现实都分不清,分不清她被欺负之前亲她的人是谁?分不清自己下了重本养的狗,会在她受困了,它却不见了,这只狗又是什么样的意思。像她这样傻傻不分清,骨子里的懦弱的普通女孩子会是法外之徒?他们准是眼瞎了。
原野喃喃了起来,“我要是法外之徒,我肯定不会再回来这里,早在那女人恶语相向的时候,我就把她打她落花流水,在她和我父亲暧昧不清之前,就已经掐断她和我父亲的来往,然后……呵呵~”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有可能还会继续批判,羞辱她,也有可能破害她,原野想逃离这里,在那林西西和那会长小声讨论的时候,原野去找饭桶,去找那个在漆黑的地方亲她的梦魔,既然已经被这样了,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搭救的机会。
说来也真是奇怪,当她去寻找饭桶的时候,没有发现饭桶的身影,也没有发现那个和梦魔身高一样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年轻男子?
原野又匆匆找了一圈,她去船舱人群里找,可人群里年轻男子不多,有的也不过是几个长得独特奇怪的歪瓜裂枣。
已是逼不得已的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亲她的人是不是歪瓜裂枣了。
那个亲她的人会搭救她吗?
她觉得她现在可怜又可恨,可怜是被欺凌成这样,解释反而被误解,遭毒打。
可恨是她可恨她明明被不喜欢的人亲了,她还这样去祈求祈祷对方的出现和搭救,她明明不喜欢对方,却有这样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她是多么的可恨。
找不到人,她没有灰心,她趴在地上,拖着擦伤,疲倦,疼痛的身体,流露出惶恐坚毅的目光去寻找逃跑出口。
求救不成,她可以自救,就像她青春期和伙伴一起周末外面逛街,结果被家里的那女人诬陷成不检点的人,怂恿她父亲把她关起来教训一样。她有好好想办法从那个小黑屋里逃了出来,虽然从窗户跳下来有点极端……至少她有在想办法打破困境,这是人的本性。
他们,他们,他们一群人和她父亲一样样,她解释越多反而会更误解越深,至于杨柳的事情,等她逃出来之后,她一定会报案,立案,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方警官。
不能就这样算了。
林西西和那所谓的会长那边好像讨论差不多了,几个人交头接耳不久后,林西西退场,那个会长开始登场。
会场看上去有点瘦,可整体看还是有些慈眉善目的,原野不会看人,看着她年纪和她父亲的年纪相当,见他带了两个人过来了,坐在地上的原野开始慢慢站了起来,站稳之后开始问他们,“我不知道您说的法外之徒是什么意思,但是请您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那会场细小的眼睛撑大了,带着笑意说:“我阅人无数,什么人,什么鬼都见过,很多犯事的人啊,鬼呀,经常会和我说,我是无辜的,请您放了我,对我无比的尊敬,和现在的你一样。”
站在会场后面,年纪看上去比原野还小,个头只是比原野稍微高一点的男子偷偷的笑了起来。
会长回头看了下那男子,和他说:“难道我有说错吗?”
“您说的没有错。”随同过来,一个一身肌肉的汉子跟着说:“错的是她,会长,您说吧?你说这么做就怎么做,您说把她仍在船板上摔死,我就把她抬起来扔在船板上摔死。说把她淹死,我立马把她捆起来扔进河里。”
“咦!摔死干嘛?”会长看满眼恐惧的原野,笑着说:“摔死了,淹死,这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不祥之物,自由不详的手段来讨伐她。”
会长说完这一句话,扭头示意那个小个子的年轻人,原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过还是选择逃了,她刚跑到船舱门口,还来不及推开船舱,就被那个一身肌肉的汉子给给拖了的往回走。
娇嫩的肌肤很快被船板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这大面积的疼痛比林西西踢翻她还要疼痛很多,那种是隐隐的疼,这种是炽热,剔肉之疼,疼着她跟肌肉男求饶,“好疼好疼,大哥,求求您了,您放了我,我自己会走,我真的不会跑了……”眼泪汪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那个肌肉男把她放了下来,她又开始寻找那会长的身影,瘫坐在地的她,带着哭腔和那个花白胡子的会长说:“伯伯,求您了,杨柳不是我杀的。我看您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您是个好人,如果我犯错了,您把我送到警局好吗?我不知道林西西为什么会这样,真的,杨柳真的不是我杀的,方警官说报纸已经出来了。真的……请您相信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真的,呜呜呜呜。”没人理她,原野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可怜她,肌肉男抱胸冷笑看她的笑话,其他人亦是如此。
在那会长的授意下,年轻矮小的男子踢了踢瘫坐在地的原野,在原野抬起头来看发生什么情况之时,年轻矮小的男子突然把一个黑袋子把她的头给套住,套住之后,用肘子对准她的脑袋正中间,用力的一锤,原野当场晕死在地,顿时很多鲜淋淋的血从黑袋的边缘蔓延了下来。
一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会长皱着眉头责怪年轻矮小的男子,“拖把,你太用力了,万一这样翘掉了,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愣在干嘛,找点东西给她止血……”
拖把问,“止血之后呢?”
会长说:“这不是你该问的,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