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的另一头,火红的山洞内,时而会听见汗水落地,瞬间汽化的“呲呲”声。
此时的乙易之,正在与自己殊死搏斗。
潜心镜的突破,终究还是储灵能力的突破。
这也是为什么泫月能在吸纳半座灵心池的水灵后,一跃至潜心镜十阶的原因。
只要你下得了狠心,将属于自己的灵力疯狂地挤入丹田,不停地将其扩展,甚至贪婪地往各处经脉扩散,便能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突破潜心镜一阶又一阶的修为。
即便最终到了潜心镜十阶,储灵之路亦无尽头。
而苦修至今已是潜心镜九阶的乙易之,显然对此有很深的理解,才会在突破十阶以后,仍未停止对火灵的纳入。
深不见底的红洞内,偶尔有弟子进来又出去,当见到峰主业星火正悬空在石阶外,一动不动,众人都感到微微诧异,却没有出声干扰。
业星火现下自然是饶有兴致地观察乙易之。
有些意外这小子会这么聪明,他至今在世为人四百多年,见过的弟子和灵者数不胜数。
其中几乎九成八的人,会在潜心镜进入十阶后,迫不及待地服用丹药晋升到溶灵镜,以求更高的修为和力量。
事实上,极少有人会知道,潜心镜才是一生修灵中,最为关键的时刻。
你能在这一阶段开辟多大的丹田和经脉用于储存灵力,决定了你未来修炼的道路能走多远。
这件事,在宗门里早已不是秘密,可即便如何与那些入门的新弟子强调,最终,能抵住晋升诱惑的人,依旧极少。
会主动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境地的人,业星火至今也没遇上几人。
他看着乙易之已经满脸惨白,浑身蒸腾的热气,几乎将人掩藏得看不清,明显快要到了极限,却始终不肯停下。
围绕其周身的火灵,仍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挤入他的体内,而他体内的血液器官经脉,都好似沸腾了一般,不停地滚动抖动。
这样的状态,算是万分的糟糕了。
一旦乙易之承受到了极限,很有可能因为一时崩溃,全身瞬间爆裂而亡。
而乙易之自己本人,也明显能预料到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但他总觉得不够,他有种预感,马上有什么东西就会被打开,只要他挺过去,就能进入更高的层次,所以他必须坚持。
凌空立在他身侧的业星火,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半眯,平日懒散的面色难得浮现一丝凝重,但不消片刻就缓缓释然。
罢了,大不了等他不行的时候,救下就好。
可就在这时,一直选择坚持的乙易之,在已经察觉自己马上要成了,真的有东西要被他打开了的时候,骤然停止…
他惊恐的双目猛地大睁,周身凝聚的火灵一下子消散,好似放弃了他一般。
“嗯?”
已经准备救人的业星火,见他突然停下,颇感不解,可见他安然无恙,又觉得欣慰。
“怎么?已经够了吗?”
他又恢复了懒散的神色,抱着手臂缓缓飘至乙易之的面前,垂眸看着他。
一滴奇异的冷汗从乙易之的额角划过,他怔怔地仰头看着面前悬空的男子,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就当业星火以为他是不是修炼修傻了时,他总算说了一句,“我先回趟又西峰。”
说完直接抽出腰间的黑剑,慌慌张张御剑跑了,徒留业星火满头满脑子的雾水。
他挠挠头发,喃喃着,“什么意思,这不是我渊火峰的弟子吗?”
……
云水峰,波光粼粼的水殿里,泫月故技重施,幽幽转醒。
胸口被自己打伤的伤势,显然已经被治愈。
泫月虽然还未去渊火峰汲取大量的火灵,但她作为传说中的七系天才,自然有她的好处。
在又西峰入镜后,她将天地间的灵力无差别汇入体内,其中各系灵力有多有少,火灵不多,却勉强能够抠出一点用用。
“慕若芙,醒了就说话!”
出声的是云水峰峰主郁情容,这丫头不是她的弟子,她用不着客气。
她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现下的泫月,很干脆地被人摆在大殿的地板上躺着,半点不似对待伤者的模样。
不过,谁让从前慕若芙敢在她灵心池捣乱,能派人为其治疗,是她郁情容最大的仁慈了。
这水殿被建在灵心池中心之上,透过凌水铺就的通明水玉,肉眼可见水波流动。
整座水殿透亮无比,太阳的金辉穿行而过,水玉之下的波纹折射在空中,水光潋滟,仿佛置身在柔软的水底一般,玄妙不可言。
被水光映照下的泫月,缓缓坐起,姿态优雅。
很难想象此前,她还是一个受伤之人。
“不知……发生了何事?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泫月一脸的茫然,试图起身,谁知一个踉跄,差点又要跌倒,手里按着胸口,面色疼痛。
一直看护她的居长逸顺手就弯腰抚了她一把,泫月很快稳住身形,没有顺势靠入他的怀里,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这人是谁。
嗯嗯嗯???
她要是没记错,此人也是掌门一脉的弟子吧…
泫月站好了身子,默默挪开了一些,与他保持距离。
前日坠崖,她不知居长逸也有份救她,但她却是知道,他有份跟在那三个女子后头追她的。
居长逸看出她的戒备,表示理解,同样退开了一步。
“应该是本峰主问你才对,你又如何会掉入我灵心池?”
郁情容端坐在她的水玉宝座之上,一条细长瓷白的**,明晃晃地显露在水色的纱裙之外。
泫月闻言,一开始状似不解,细细思量,随后,她忽而想起了什么,清浅的眸光略显暗淡。
“我此前被一个叫屈爱美的女子打伤,大约是身子不适,才会突然从空中掉落,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受伤后不应该贸然挪动。”
泫月尽量在一句话内,将自己想要说的都说出来。
若是别人不关心她出了什么事,不再追问,到时自己也不好再硬说了。
“屈爱美!?”
这如雷贯耳的名字一出,居长逸神色微微一紧,几乎可以想象出泫月受伤的经过了。
如泫月所料,所有人都听到了,屈爱美打伤了她,而根本不在乎她后面说的冠冕堂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