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若芙？来找老夫何事？”
把自己收整完，帛尧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白发苍苍的和蔼老人家。
方才的失败，让他沮丧了许久，不停思考中间哪个步骤出错，却半点没有头绪。
好在他这一辈子，便是从如山的失败中走过来的，很快就释然了。
“昨日弟子大比第一，有一个奖励未取，想亲自过来要。”
泫月走在帛尧身边，和他一道步入阁楼边角上唯一的亭子里，坐下攀谈。
帛尧端起矮宽的四方石桌上，那壶灵气充沛的七叶莲心茶，礼数周全地给这三个不客气的小弟子斟了三茶。
“你？第一？”
乍一听到泫月的话，他微微吃惊地抬眸重复。
平日他醉心炼药，若是山门无召，便不理会外事。
这慕若芙都能拿大比第一，莫非他在丹楼研究丹方时，外头又过了五年，还是十年，还是十五年？
泫月拈起身前那杯清凉到冒烟的茶水，优雅地抿了一口后，浅笑地为之解惑。
“是潜心镜的比试。”
她大致能明白他的疑惑，毕竟今年是潜心镜头一次比试。
两个小少年，见她带头喝了，忙不迭地端起茶杯，一咕噜喝了，顿时浑身是说不出的灵气四溢，这茶是真不错！
“向晨向晨，这东西你能……”
“啧！”
乙易之正探头探脑地朝他对面的向晨嘀嘀咕咕，突然就被泫月一声打断。
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扭回头就见向晨朝自己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又偷偷摸摸拿食指“嘘”了他一声。
毕竟就在眼前，两个小子的动作，帛尧看得一清二楚。
待想明白泫月的话后，他点点头，轻咳了一嗓子，问她奖励为何物。
“原本是要奖励弟子一枚潜心镜晋升丹，但我的情况特殊，我想要一枚风系的晋升丹，便决定亲自来您这取。”
向晨闻言当即一怔，他知道自家师傅多系兼修，那这风系晋升丹，就一定是为他要的！
他立即激动了起来，看着泫月的眼睛都泛了些许雾气。
“啥！那我呢？我也要一颗晋升丹啊！”
乙易之听罢，顿时觉得自己又被抛弃了。
“你们渊火峰会给，你找你峰主要。”
泫月又抿了一口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这晋升丹本来青冥山就是无条件提供的，拿来给她当奖励，无忧也不怕人笑话。
但正巧，泫月手上有个弟子，她用不着，向晨可以用。
帛尧这下明白了，可这问题接踵而来。
“你当知道，青冥山没有风系弟子，故而也不曾有风系的晋升丹，不瞒你说，连适合的丹方都没有。”
他拧了拧白眉，苦恼道。
“丹方我这里有，只麻烦您安排人帮忙炼药即可。”
这种小事，泫月自然知道，她便是有备而来的。
“哦？说说看。”
帛尧一下来了兴趣，捋着自己的大长须，精明睿智的双目饶有兴致地盯着泫月。
泫月没有纸笔，便依着他的要求，把炼药所需的十五种药材名字报了出来。
向晨也在一旁认真听着，觉得她这丹方和自己传承中的不尽相同，但因了他对泫月极为盲目的信任，他并没有说出来。
“十五种，三品丹药，这丹方确信可以炼出晋升丹吗？”
帛尧为求保险，多问了一句，不过他心中对此丹方，并没有特别怀疑。
各系的晋升丹，是有许多种药材是相通的，她说的这里头就有九种，皆用于其他的晋升丹。
另外的六种，其中三种是风系的草药，两种是带有融合效力的药材，还有一种火系淬体功效的药材。
单听这丹方，就让他感慨，列出此丹方的炼药师，是何等的聪明。
可完全不是普通的晋升丹，而是有淬体功效的强劲晋升丹，吃下后，怕不是仅仅会到达溶灵镜那么简单，大约还能凭空多涨上一阶。
而且他还怀疑，那炼药师自己身具灵火甚至异火，否则未必会以火系药材淬体。
只是，这几种药材，他自己也并未曾炼过，尤其是那火系的药材和风系的药材，大约是会相冲的，故而他还是好奇是否能成。
这头的泫月，将灵茶饮毕，自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可以。”
在她想象中，确实是可以。
因为向晨体质特殊，泫月自作主张做了改良，但以她千年来旁看炼药的经验，这丹方完全可行。
如此一来，帛尧不再多说，动身帮她前去安排。
差了一个执事去备药材，又差了一个执事去挑个弟子炼药后，帛尧继续坐回亭子和她攀谈。
听说她来时被阻拦后，帛尧心情愉悦地调侃了她几句。
“你从前造的孽，总归要还。”
之后就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又抓着他厚厚的大胡子，故意为难道：
“此前说要来与老夫道谢，莫不是空手而来的？”
泫月眉心一抽，抬眸诧异地看着这老小子。
那话，不是凡人最爱说的客套吗，怎还能当真起来。
“瞧！被老夫说中了！这可不行，你今日若不拿出个谢礼，这丹药可拿不走了！”
帛尧从前的慈眉善目，此刻在泫月眼里尽是贼眉鼠眼了。
分明是他说，那会儿议事殿的事，不是为了她！
帛尧这回还真是赖上了，谁让这小王八羔子从前偷拿他丹楼的丹药，今日不仅是要逼她拿出个谢礼，还得是个好物才能放过！
泫月自然很明白这老头的心思，可她臂钏里也没什么东西他能看得上才对。
难不成把天穹蓝摩给他，让他一老头坐花上？
这画面想想就很迷人，泫月立即摇头把这可怕的想法摇掉。
又拈杯想了好一会儿，她蓦地灵光一闪。
“不如，弟子我将您方才炼药失败的原因告知于你，当谢礼如何？”
还在摸胡子得意的帛尧，这一听，老脸直接僵住了。
呆怔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好你个慕若芙！故意戏耍本长老？”
他登时就吹胡子瞪眼，觉得这丫头过分了点，那可是他最为心痛的事，竟被她拿来开玩笑！
泫月放下第二次饮尽的茶杯，浅笑着摇摇头，并不恼他的不信任。
“您先听如何，听完才知我说得是否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