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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若是你
    沈扶月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巡夜,她跌跌撞撞的上了房顶,看到了正在和一只胖鸽子亲亲我我的黑虎:“我让你警戒,你在做什么?”



    胖鸽子拍拍翅膀吓飞了,黑虎蔫蔫巴巴的低头拽拽沈扶月袖子。



    “回来吧。”



    黑虎如得特赦,忙不迭变成一张皱巴巴的符篆,钻进沈扶月袖中。



    冷冽夜风吹过,沈扶月轻燥被压下去许多。她坐在房檐上,松一口气。



    气还没松完,身侧风一温,一个人影坐到她旁边替她挡去大半凉风:“坐在风口做什么?”



    正是秦祁。



    沈扶月要疯了。



    她已经成神许久,一生都没有感受到这么凶狠的对血肉的渴望。与之相比,剥皮抽骨的疼竟然还能显出两分酣畅来。



    沈扶月呼吸重了三分,哑声道:“离我远一点。”



    秦祁沉默,猛然发现沈扶月似乎比自己严重的多。他尚且还能忍受,虽说颇为熬人烦人,但也不至于失态。



    可是沈扶月不一样,她肤色本就白的异常,此时她从耳根到脸颊都泛着红粉,眼尾也含着一汪水一样。



    可怜兮兮的。



    秦祁心一软,坐的远了一点。



    可没用,他坐在上风口,而且他身上的暗香正好是沈扶月喜欢的。沈扶月闻着这味,呼吸重得几乎有了声:“你怎么不去睡觉?”



    秦祁回答的理所当然:“让你一个人巡夜,出事了怎么办?”



    沈扶月没声了,这回任秦祁坐的远,也能听到她压抑的喘息声。



    秦祁觉得自己不应当坐在这里:“我……我回去看看那只狐狸。”



    说着他便要起身走,沈扶月热的头昏脑胀,半是拉半是拽住秦祁的袖口:“不是怕我出事?”



    秦祁垂眸看她。沈扶月眼尾通红,自然没有了平常清冷,眸含秋水也不过如此。他忽然想起来在那个雪貂幻境里见到的沈扶月,皓齿蛾眉,美目顾盼。



    “你……”



    “我没事。”沈扶月摇头:“阿祁,陪我说说话。”



    秦祁听过沈扶月叫过自己很多次,平淡的师父也好,气急败坏的秦祁也好,环境里软媚的祁也好,唯有这一个特殊。



    亲昵到恰到好处,好似她本来就应该这样叫他。



    秦祁便坐到她身侧,撑着头看她:“好,要听什么。”



    沈扶月拽着他袖子,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啊。”



    秦祁失笑,温声道:“还提这事?那么小肚鸡肠啊?”



    沈扶月摇头:“你做的对,你不能信我。我出身魔族,说是神,可是神性魔性共存,倒是像是魔族里的魔神。”



    秦祁闻言看她,眉轻皱着:“魔族的神?”



    沈扶月似乎清醒了,立刻皱眉,闭口不言了。秦祁叹一口气:“小丫头,人不怎么大,瞒的事倒是挺多。”



    沈扶月昏昏沉沉的,却也知道说多错多,抱膝枕臂,就这样侧头皱眉盯着秦祁。



    秦祁被看的心软,抬手把她额发拨到一旁,咬着舌尖问:“那么上神大人现在想要做什么?”



    沈扶月摇头,却开口唤道:“阿祁。”



    “嗯。”秦祁耐心应着,手也不收,覆在她额上,替她压着身体里的不适:“平常不这样叫我,现在倒是起劲了。”



    身体里灵力交织,却如同冷水浇入了沸油之中,几息的平静之后,反噬来的更为激烈。沈扶月扯出两分理智,别开他的手腕:“别闹。”



    秦祁也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坏事,道:“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沈扶月半阖着眸,张唇却不答,只拽着他的袖口。



    秦祁动也动不了,便煎熬的坐在那,一边和自己的道德做着斗争,一边又舍不得沈扶月。



    为师,师德伦理在上,他便不该出现在这。



    为长,道德和底线在下,他更不该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沈扶月也煎熬,又饿又渴,她没扑上去咬断秦祁的脖子算自制力好了。而她这一点自制力全来自于自己的矜傲,沈扶月自认自己脱胎于魔,食肉饮血和魔族又有什么两样。



    可是……



    万神谱上她的名字都快散干净了。她还算是神吗?



    沈扶月把秦祁的袖口拽的更紧,像是要凭借这一个动作找到什么勇气一样。



    两人暗自和自己较着劲,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另一个洞悉。



    曲然房中,一个红衣女子撑着头,面纱遮了她的脸,却更显她那一双眸风华绝代。她看看月亮,啧了一声:“无趣。”



    曲然坐在一旁,听她话道:“你来究竟是为什么?”



    女子眼睛一眨,视线旋即锁在她身上:“小鸿鹄,她可是和你有深仇的……啊对了,我忘说了,前世,你师父也是因她而死。”



    曲然拍案而起:“你胡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五次来挑拨我和师门之间的关系?”



    “挑拨……”女子巧笑,笑声如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哦,先前你信,怎么这回倒是不信了?”



    曲然沉着目光,什么也不说。



    “这一世你也会因她而死。”女子玩着桌上的杯子,懒散道:“当然不止你了,你师父也会。轮回——”



    那杯子在她指尖打出一个圈:“可是无聊无趣的紧。”



    女子说完,不等她回答,又笑:“十方世界啊,佛口中的婆娑世界如此之大,也不过死环而已。”



    说着那杯子临空而起,里面茶水却不见溅出。曲然抬眸,一阵白光过,她却忽然多了一些记忆。



    浑噩的,冷硬的。



    是临死之前的无边痛处,是命羽上未写完的月字,还有永坠轮回的绝望。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再一次历经这苦楚吗?只要她死了,这个死环……不攻自破。”红衣女子笑吟吟的道:“况且……她只是个魔。”



    曲然喘息着睁大双眸,手中折扇哗啦打开,刹那便如刀,削掉了那红衣女子用来绑面巾的带子。



    女子也不躲,薄如纱的面巾落到地上,底下一张脸曲然再熟悉不过。可那神情却慵懒散漫,如晒着和煦阳光的猫儿一般。



    曲然愣住。



    这张脸,和沈扶月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



    “呵——”红衣女子弯眸笑,眸里碎光流转到眼角,勾人魂魄:“我是神,见证过盘古开天地,又看他身化万物。我也见过女娲伏羲如何在无人的大荒长大,见过昆仑四季如春……”



    “吾名……沈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