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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秦夫人收拾心情,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儿子之后的路了,问道:“月姑娘可有喜欢过谁吗?”



    秦夫人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只听那清冷的姑娘声音极轻道:“喜欢过。”



    “啪啦啦——”



    沈扶月身后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回头看,正好看到秦祁站在瓷片之后,眉宇蹙着。



    “祁儿……”



    秦祁似乎被唤醒了一样,松了眉,挑了笑:“啊,手滑。就是可惜了,你没口福了。”



    沈扶月看看秦夫人,又看看秦祁,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秦祁依旧笑着:“我娘说葡萄解酒,非得让我去摘给你。那俩葡萄秧子结果可不容易啊,挺可惜。”



    秦夫人打圆场:“没事,再去摘就好了。”



    秦祁笑容变都没变:“没有了。我摘完了。”



    秦夫人:……



    沈扶月觉得秦祁笑里似乎夹杂着什么,但是始终看不透。



    知儿莫若母,秦夫人叹口气道:“还是你们两人好好说一说吧。”



    说着,她拿着那盒鱼食转身走远了。秦祁依旧站在碎裂的瓷片后没动,好像摔在地上的不是葡萄,是他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沈扶月听秦夫人的话,以为是秦祁要说什么,耐心十足的等着。



    一时间,这一处竟然只有风声。



    沈扶月思考了许久,以为他是心疼那些葡萄:“师父,你想吃葡萄的话,我买些带回灵山?”



    再次失恋的秦祁:……



    一肚子的伤心都被打回来了。



    秦祁看着沈扶月直直的站在那里,白玉琢成一样的,心里失落和自嘲压过伤心,又都被他不由分说的盖在满地碎瓷之下。



    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秦祁迈过那一地狼藉,开口道:“太酸,不吃。”



    沈扶月对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做法无语了一会,看着他走过来,又擦肩而过。



    她以为秦祁会说点什么的。



    沈扶月看着满地碎瓷,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头道:“师父,你生气了?”



    秦祁啧了一声,脚步顿住:“我是你师父又不是气包子天天有那么多要生。”



    沈扶月从善如流:“如果你觉得我喜欢过谁会影响我修道之心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



    “我都已经……记不起他是谁了。”



    沈扶月说这话时候正巧风大了起来,几只鸟雀落在她脚侧,好像下一瞬她会随着这些雀鸟飞走。



    “是小时候的事了。师父历过劫了吧?”沈扶月看着那些雀儿,语气太轻太淡:“作为人也是要历许多劫的,虽说无非也是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但是没有成仙成神那么严苛,过不去就过不去了。我记得本来是和道无缘的,就是因为渡了情劫才有了现在的我。”



    秦祁听完眉心都拧在一起了。



    情劫那是说渡就渡的吗?当年他师父一个情劫要了半条命,心头血都熬干了才堪堪跨过。



    但是有一说一,渡完情劫之人不可能再对人动心。逝者如斯,东去的江水不可倒流。



    高挂悬崖之上的小心思终于能落下,却在半空之中就被风雪吞没。



    可他又能如何呢?



    秦祁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恼怒来,几个字几乎都牙磨出来的:“沈扶月,我只问你这一遍。”



    沈扶月点头。



    “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沈扶月遂而定定的看着他。



    秦祁说完,就逆光站着,晦朔的光让他脸色有几分像从前。



    秦祁漠然的想,如果她说没有,那么……那么就当缘分到此,所幸时日不久,分别也不必太过痛苦。



    如果她说有……



    “有。”沈扶月的眼睛一直都是清亮亮的,一眼能望到底:“而且……我可以告诉你。”



    秦祁愣住,心里的设想还没想出来一二三来,就被这个“我能告诉你”打的七荤八素,连着他的人都晕乎了起来:“那……咳那你说说看。”



    “我前世是一位上神,但是因为我做错了许多事,所以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完,沈扶月伸手,全力凝出的灵力球不过掌心大小,光芒也浅,似乎都能被风吹散,“但是我是不服气的,它是在踩着我的尊严,逼迫我认输。所以我又拜入道家,飞升上去。”



    她的话音忽然重了起来,连嘴角都抿了起来,冷然异常。



    秦祁本来还想继续不依不饶的问下去,但是一看她这副样子,话到嘴边就变了:“天璇师兄知道这事?”



    “师叔知道,他应该是第一面就看出来了。”



    沈扶月有问有答,却丝毫不提秦祁的事。秦祁心里明镜一样,知道她也不会说,只好敛了心思:“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去了。”



    本来还打算带她看灯的。



    秦祁心里泛出一点点遗憾,不过很快便被强压下去。



    沈扶月看他走远,另一只藏在袖口的手才敢松开。



    她实在不擅长在他面前说谎。



    沈扶月转身,准备去找那个倒霉催的司命仙君,让他明白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得封在口里封死了。



    正转身,刚迈步,沈扶月便不动了。一只脚还未放下去,脚尖之前,一道透明的丝一闪。她眸光厉然,道:“谁?”



    无人应答,只有奔走的风声,安静的好像世界都已经消失了。沈扶月手腕翻转,灵力经过一张符篆被打散,落在四周,显出那些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的丝线。



    这些丝线纵横交错,不知何时已经布满她周身,像是一个贴身而制的牢笼,只不过笼子是这些用锋利如刀的线做成的。



    沈扶月一点都不怀疑它能不能把自己分成薄片。



    这是……



    天边忽然传来一曲幽然的琴音,伴着琴音出现的,是九位盛装女子。眉心之上有浅红纹路若隐若现。



    狐族。



    离沈扶月最近的丝线横亘在她的眼窝之下,她不过微微侧首,就碰出一道血痕。



    “你们是想弑神?”沈扶月任由脸上鲜血汩汩,看着款步而来的少女们,声音清冷:“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伤养好了没,就先忘了疼?”



    为首的女子抱着一把云纹琵琶,眼角之下一滴血痣若火:“上神大人在说玩笑话?”沈扶月话音未落,那移动缓慢的花苞猛然破水而出,冲向一旁专心操纵着孔雀的秦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