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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隐隐约约的虚影映在天空之上,如同自黑暗深渊里的伸出的鬼手。



    已经下了山的沈扶月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天空之上的变化,她立刻回身,却又被身前一道风刃逼退。



    “沈无越!”



    沈无越慢吞吞的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天空道:“一个小知识,永远不要小看被黑暗压印久了的人。”



    “一定要和我为敌?”沈扶月掸去后翻时沾在肩上的雪痕:“说实话,我很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



    灵山之下的战斗已经打响,灵山之上亦然是剑拔弩张。猛然撕裂的空间喷出大量的魔气,对冲之下,所有人都被迫弯下腰。



    抬头只见天下变色。



    无数黑色灰色的怪物撕破缝隙而来,森冷的白牙挂着恶臭的涎液。



    这就是战争,是人类极力想要避免的,最为残忍的战争。



    无数手无寸铁的人几乎是和这些魔物打了个照面,然后连呼声都来不及喊出来,就已经懵懂的奔赴黄泉。



    血流千里。



    修真界几乎是用了最快的反应速度,分派人手保护自己的结界,以及诛杀结界里的魔物。



    所幸这次入侵只能算是来了一小股的魔族,有些地方如斩风门,受波及极小,反应过来立刻传信和修真各派统计伤亡损失。



    不过几柱香几个大门大派便都知道对方的情况,清点、派援,倒也是有条不紊。



    可是许多门派都发现了本应该是领头羊的灵山却迟迟没有消息。



    各门派平常是斗的兴起谁坑谁都乐意掺合一手看热闹,或者说谁都想当老大。但是这并不代表各门派乐意见自己现在的老大被魔界屠戮干净。



    于是各门派立刻派了大把的人手去增援灵山。



    而此时的灵山,确实能说是抽不出手来。无垢峰取意如名,不惹污垢。可此时却是一片血污残肢。



    两位罗刹带着无数魔物凭空而降,确实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好在灵山两位顶梁柱都在。



    一位被外界担忧是否过于年迈的老者双目如炬,一掌打散一魔物,救下不知多少弟子。



    另一位最为年轻耀眼的长老,长剑倾万法,凌厉如霜雪,竟然和两只罗刹战的不分上下,为灵山争夺了许多异常宝贵的时间。



    灵山弟子从黑压压的魔物里喘了一口气,新弟子茫然的拿着桃木剑看着年长的师兄师姐们如何厮杀,在一片血泊之中毅然向前。



    可是凡人的鲜血不会让桃木开刃。



    正绝望之时,一只纯黑赤瞳的罗刹单掌就把那些想要把他们拽入深渊的怪物们拍成碎肉。



    “秦……!”



    那只罗刹张嘴,沙哑的声音像是沙粒刮过木板,似乎是疲惫极了,却又强迫自己强打精神。



    眼尖的弟子这才发现这只罗刹浑身都是血,他们沉默,却在血泊之中举起长剑。



    罗刹自然看到了他们脚下的鲜血,那赤瞳似乎闪过一丝悲伤。下一瞬,罗刹转身,去往后山方向。



    不在这,他只能在后山。



    这只罗刹一路杀到后山,正好看到秦祁手持着影,身侧环绕着鸣狐和孔雀,侧脸线条硬如刀锋。只不过那一身变得深深浅浅绀色衣物,还是暴露了他已经受伤的事实。



    他到底不是千万年前的天帝,实力只不过半神之境。



    这只场上第三只罗刹看着那一身绀色,身如电手如刀。



    秦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但他表情未变,甚至还有些轻松。世人道他一剑能杀神护天下,可是他却连自己最想护的人却以魔物身份独身而去。



    如今死局已定,他却觉得应当如此。



    千百年前就该如此。



    但他还是稳稳拿着手中杀器,身上灵力压得魔物不敢上前造次。



    可是第三只罗刹毕竟已然是罗刹,她身如电,却只是和秦祁擦肩而过,去势如刀的手一下就逼退两只咄咄逼人的罗刹攻势。



    这是……自相残杀?



    罗刹非人,但是比起那些低等魔物,好歹还隐约有个人形,只不过罗刹们的人形都有畸形的地方。比如多只手,多个头,偏偏第三只没有任何畸形,只有额前有一只尖细的角。



    先前两只罗刹似乎很忌惮她的样子,不约而同的应下了手。



    有一只罗刹开口,声音阴沉:“大人此欲何为?”



    别说他俩了,那位不出来,就是十二罗刹加起来都不一定够她解杀兴的。



    两只罗刹都觉得此次要无功而返之时,天空却漫开黑云,有极为恼怒的声音自地底传来:“沈扶月!”



    正修万历二十四年初,魔界十罗刹正式和人族宣战。两方混战半年之久,后因妖族加入战场,魔族被迫退回魔域。



    又是一年夏荷盛如云,人族终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得以半分喘息。



    不过暑气到不了灵山之上,清竹叠叠挡住盛夏的阳光,其中有人一身白衣,盘腿而坐。



    有人小心翼翼的踩着竹叶过来:“师父,天枢师叔让你去一趟论道居。”



    白衣的秦祁慢慢收回灵力,额前的额纹慢慢消失:“好。”



    曲然默默看着一身道袍的秦祁,似乎想说些什么:“师父……”



    秦祁回首,一脸温和:“怎么?”



    曲然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战战兢兢道:“没……没事。”



    自从沈扶月真的死后,曲然便一直觉得秦祁眼中有着她说不清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不敢问,她清楚的记得陆离之宴慢慢褪下时,那人的撕心裂肺。



    可是毕竟已经过了一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



    想着,曲然慢慢跟上秦祁,却见他回头问道:“那只花妖还是半死不活的?”



    秦祁说的那只花妖,正是沈扶月栽在庭院里的。曲然一时语结:“师父何苦非要触景伤情……”



    秦祁眨眨眸,笑着反问:“什么触景伤情?”



    曲然哑然,更像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秦祁心里一顿,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可蟒蛇确定,此人就是沈扶月,因为她身上的味道没有变。



    又是夜深,蟒蛇看着蜷缩在自己身上似乎像是睡着了的人,然后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我想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假寐的人一下坐起来,眸光熠熠:“好!现在就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