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开门，他怔了下，竟是正好与外面赶回来的阿玖和她母亲撞上。



    “……”



    两人都是怔了下。



    跟着，阿玖慌乱的低下了头，杜斯年则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



    老太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就说你们应该回来了……都进来，快进来，还有小杜，听奶奶的话，今天就在这儿吃晚饭，奶奶做的多，够吃的，你就留下吧！”



    顾怜影看了一眼杜斯年，她这两日身子的确不好，脸色有点苍白。



    但是依旧挡不住周身的风韵气度，她嗓音淡淡的开了口：“大家都先进门吧，别堵在门口。”



    老太太也说：“是啊是啊，都快进门……小杜，快点过来，来奶奶这儿。”



    杜斯年：“……”



    不管如何，他先退开了步子，让阿玖跟她母亲先进来了。



    老太太厨房还忙活着，让几个人先去客厅坐下，她跑厨房了。



    外面风大，阿玖便扶着母亲进屋，杜斯年站在那里，却没动。



    走到门口时，阿玖才缓缓转过了头，看了一眼杜斯年，说：“你……进来呀。”



    杜斯年的指尖下意识的一颤，一片桂花的干叶被风卷起，落在了他的鞋面上。



    他调整了下微乱的呼吸，终是抬脚，走向了她……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楼下是何奶奶住的地方，客厅很敞亮，没什么家具，案头上摆了一些照片，最中间的，是一张黑白照。



    不出意外，应该是何奶奶的老伴儿，已经过世了。



    阿玖这边扶着母亲坐下，又去拿一次性杯子倒水，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母亲，另外一杯，她看向了站在边上的杜斯年。



    “你坐下呀！”



    杜斯年抿了下唇，然后找了个板凳坐下来了。



    阿玖将水递给他，脸上染了绯色，垂着眸子，没有看杜斯年。



    阿玖侧过身子，打算去厨房帮一下老太太的忙，但没想到，杜斯年就在那时开了口。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杜斯年微顿了下，才继续：“你跟我出来一下。”



    阿玖怔了下，却见杜斯年已经站起身先走了出去，并且很快出了院门。



    阿玖给他倒的那杯水，他也没喝。



    阿玖略微犹豫，侧眸看向母亲：“妈妈，我……我出去一下。”



    顾怜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头喝茶，阿玖这才走出去。



    阿玖一出门，就看见从厨房端菜出来的何老太太，何老太太看见阿玖往门口走，愣了下：“这孩子，都吃饭了你往哪儿去？”



    阿玖说：“奶奶，您跟妈妈先吃，我出去一下。”



    老太太看了一眼屋里，也不见杜斯年，怎么都走了？



    这两孩子……



    ……



    彼时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晚上七点多，天黑下来了，四处都点起了人间烟火。



    十一月份了，天气有些凉意，风吹来，将阿玖的长裙扬起，带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滚飞远。



    阿玖朝着昏暗的巷子里面走，杜斯年穿着白色衬衫，即使没有光，也看的清楚。



    他站在那里，面朝着她，像是在等她。



    阿玖脸微红了下，片刻的停顿后，便抬脚走了过去。



    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到了他面前。



    明明周围都昏暗下来了，但阿玖走得近了，却还是觉得自己能看清他的五官，以及那双湛黑却笼着薄暮的眸子。



    阿玖没说话，但也没有躲避目光。



    大抵是这夜色朦胧，灯光稀疏，给她增加了勇气。



    因为他一定看不到她的脸红，看不到她的耳热。



    杜斯年那边却略微躲闪了目光，他微垂了下头，看向对面的墙壁，很快又转回来，这才缓缓开口，说：“我下午的时候……喝醉了。”



    阿玖眼眸轻颤，点了下头：“恩……”



    微顿后，又说：“所以，你是因为违背了承诺，来跟我道歉的吗？”



    上一次，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再喝酒的。



    食言了。



    杜斯年似乎也才想起来，说：“……恩，我是来道歉的。”



    阿玖唇角弯了下，“也不用……毕竟你也说过，不喜欢被人管着。”



    杜斯年没说话，他的确不喜欢被人管着，但……



    杜斯年说：“我下次尽量不喝酒了。”



    阿玖怔了下。



    杜斯年又说：“我喝酒了后，记性就不好，可能还会说一些做一些……我自己也记不清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你不要介意。”



    阿玖闪着黑眸，温和一笑，说：“我介意什么呀，我不介意呀。”



    一阵风吹来，阿玖长长的裙摆被扬起，打在了杜斯年的裤腿上，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



    杜斯年觉得，那裙摆好似要缠住他的腿似得。



    不过，缠住就缠住吧，大不了他不走了。



    “那就好。”他终是说。



    “那么，回去吃饭吧，你这么走了，何奶奶知道会失望的。”阿玖一双眼睛澄澈的看着他，眉眼弯弯，语气轻柔。



    那话语落在杜斯年的耳朵里，跟带着小毛刷似得，挠的他心痒。



    于是，原本打算道完歉就走人的杜斯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



    客厅，何奶奶将饭菜馒头都摆上了桌，筷子都摆好了，目光时不时的扫向门口。



    “这两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呀？”她看向顾怜影：“怜影啊，阿玖跟小杜这孩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顾怜影垂着眸子，将筷子很整齐的摆在碗面上，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果然，顾怜影的话落，便看见院门被推开了，阿玖和杜斯年一对璧人似的走了进来。



    何奶奶一看，高兴地不得了，忙迎上去，说：“快快进来，天都黑了，该吃饭了。”



    阿玖对何奶奶笑了下，说：“对不起奶奶……您久等了。”



    老太太说：“不久等，不久等……这时间刚刚好，正好吃饭，快进来吧。”



    杜斯年跟阿玖便进了门，杜斯年这才分别又跟何奶奶以及顾怜影打了招呼。



    杜斯年话不多，好在饭桌上有何奶奶，她一个人凝聚了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一顿饭下来，吃的还算和顺。



    饭后，母亲先上了楼，阿玖帮何奶奶洗碗，老太太有心撮合，自然就让杜斯年去帮忙了。



    于是阿玖跟杜斯年第二次合作——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