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镇原本就比较偏僻，养老院和孤儿院的位置建在山脚下，更是偏僻的很，但是无疑环境很好。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孤儿院和养老院毗邻，中间就隔着一道墙壁，他们首先去的是孤儿院。



    阿玖看了下孤儿院的名字，并不是她认为的云镇孤儿院，它有个很特别也很好听的名字，叫：云归。



    云月有归处，故山清洛南。



    云月尚且有归处，那这些孩子呢？



    这个名字起的，太过凄凉了点。



    但阿玖进了孤儿院之后，才发现，这个名字也许真的是最适合这里的。



    孤儿院不算多大，里面也就四五十个孩子左右，大的十几岁，小的两三岁。



    地方简陋，两排三层的房子，被一道墙分成两片。



    左边是孤儿院，右边是养老院。



    学生分成了两拨，由两个老师带着，分别去了孤儿院和养老院。



    阿玖和顾旸都在孤儿院。



    阿玖以前在b市时，跟母亲去过孤儿院，那是在一个教堂里，地方很大，也很漂亮。



    母亲每年都会开一个慈善拍卖，将所得钱物全部捐给孤儿院。



    阿玖很喜欢那个教堂，也很喜欢那里的孩子，因为在那里，没有人会将她当成怪物。



    即使有一次有个小女孩碰到了她冰凉的手。



    她还记得当时小女孩担心的很，还拿了自己的小毯子给阿玖盖上，她以为阿玖冷。



    可那时候，明明是人间四月天。



    那时候的阿玖觉得，孤儿院也许都是这样的。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不是。



    因为这个孤儿院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身体先前有残缺的。



    有个小男孩，看着也就四五岁，长得非常漂亮好看，一双眼睛浸了水似得，乌沉沉的。



    可惜他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到现在，都还不会走路。



    还有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看着非常开朗乐观，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涡，非常漂亮。



    可是她失去了一只胳膊，一条腿也是跛的。



    其他孩子，有的没有腿，有的看不见，有的自闭症，还有脑瘫儿……



    管理人员说：“除非遭遇事故的，正常人家的孩子，哪里舍不得往孤儿院送，孤儿院的许多孩子都是被遗弃或者家里人送到这儿托管的。因为他们太特殊了，他们在正常人的世界中没法正常的生活。”



    “看到那个男孩没有？”管理人员指着不远处站在栏杆旁，一脸警惕看着他们的一个男孩。



    那时候天气已经很昏暗了，幼儿园里有路灯，可是光线并不强烈，阿玖看不大清男孩的脸，但却可以判断，长相应该很清秀。



    看着应该十一二岁，身高挺高，就是看着很单薄，清冷冷的单薄。



    那一刻，阿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杜斯年。



    管理员的声音传来：“这孩子今年今年十二了，眼睛先天瞎了一只，耳朵也是聋的，还有点儿自闭症倾向，他父母并不想将他送到孤儿院的，可是没有办法，他从读幼儿园开始就被周围的孩子排斥，挤兑，甚至被骂成是怪物，哎……”



    阿玖心口一颤，长袖笼着的手指骨节微微的攥紧，目光再次看向那个男孩，那男孩却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管理人员继续：“总之，这里都是一些苦命的孩子……呆在这里虽然清苦，但至少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他们的内心，是轻松的，快乐的，他们可以‘健康’的长大！这也是我坚持在这个幼儿园工作了二十年的最终意义！”



    周围一众人沉默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内心无比是有些沉重的。



    阿玖站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一件刺绣的棉布长裙，烟蓝色，外面搭了一件米色针织毛衣。



    裙子很长，几乎快到脚踝，米色针织毛衣也遮住了葱白的指尖。



    她知道自己的指尖肯定是凉的，可是许多时候，她并不会真实的感受到那种寒冷。



    大概也是冷习惯了的缘故。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周围飘散的清辉月光，都好似变成了十二月的雪屑。



    管理人员带着众人继续往里面参观，大家都走了，顾旸缀在后面走了两步，发现阿玖没动，他转过头，看向她。



    “顾同学？你……”他看到阿玖眼底的沉黑，温柔的少年到底是放缓了语气，“你怎么了？”



    阿玖眼眸垂下，轻轻摇头：“……没什么。”



    顾旸自然不会相信阿玖没什么，他说：“许多事情，我们可以了解，认识，看到，但是能够提供的帮助其实微乎其微。”



    阿玖怔了下，转眸看向顾旸。



    “不过，人生总在向前的，再大的迷雾，也该有走到头的那天吧。”



    阿玖抿着唇，没说话。



    那个笑容很甜缺了一只胳膊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虽然她的身体缺失，但是她身材胖嘟嘟的，看着跟嘟嘟差不多，阿玖看着很亲切。



    “大姐姐~大哥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好奇问了两人一句。



    阿玖呆了一下，顾旸脸上红的不行，忙摆手：“不……不是，不是的。”



    阿玖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因为小女孩只有一只手，她帮拆了直接送进她嘴里。



    “甜吗？”她问小女孩。



    小女孩笑容浅浅，梨涡非常好看：“甜~”



    “那姐姐下次再给你买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



    “但是姐姐得纠正你一个错误，姐姐跟这个大哥哥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学呢！”



    小女孩眨巴了下眼睛：“真的吗？”



    阿玖点点头：“是呀，真的呀！”



    小女孩看了一眼顾旸：“可是哥哥很好啊，他一直盯着姐姐看，肯定喜欢姐姐呢！”



    “……”顾旸的脸要红到脖子根了：“我……我不是……”



    阿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她耐心十足：“可是姐姐有喜欢的人哟，不是这个歌大哥哥呢~”



    这下不止小女孩，连顾旸都呆了一下。



    小女孩问：“那姐姐……你喜欢的人比这个哥哥还要好吗？”



    小女孩觉得这个大哥哥很温柔呢！



    这样的对比，还是当着顾旸的面，阿玖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很镇定，她说：“姐姐喜欢的人，跟这个哥哥一样好。”



    小女孩“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有点奇怪，既然都一样好，为什么姐姐不喜欢这个大哥哥呢~



    阿玖将口袋里的全部都给了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很欢快的跑了，说要将这些送给她的几个小妹妹。



    阿玖带，是为了防止万一，如果需要肢体接触，她怕是需要吃药。



    正如秦眠所说，那种苦味的确是常人无法形容，上次是因为有杜斯年，她看到他心里都是甜的，忍下来了。



    这一次，她的“糖”可不在呢！



    小女孩走后，阿玖正准备站起身，顾旸的声音便传来了：“阿玖，你……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杜斯年？”



    阿玖眼眸微微颤着，她转过头，看向顾旸。



    长风卷起她烟蓝色的棉布长裙，也撩起了她的发。



    她的那一双乌色眸子在周围昏暗光线和柔软灯光的晕照下深沉浓郁的烫人的心。



    “是啊……”



    这是今天阿玖跟第二个人坦诚自己对杜斯年的喜欢。



    第一次，是路戈，她称他是，心上人。



    第二次，便是现在——



    “我喜欢杜斯年……非常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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