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阳一段话说得轻飘飘的,几人听来心思各异。
方唯玉的父亲因疑心母亲不忠,任由下奴欺凌自己的亲子,任由他被人当畜牲一样耍弄。
季北思为家族兴盛,亲手喂季怀远喝下毒药,令他一辈子受制于人,终生形如傀儡。
而季江南的母亲,则如那圣巫女一样,少女朦胧时被浓情蜜意所骗,一场风花雪月之后被抛弃。
少女情怀总是梦,情爱一事,本就是天地间最难以捉摸的事。
“夫君背离,幼子被杀,圣巫女大受打击精神崩溃,那男子唯恐事情传出有损他的名声,遂对圣巫女起了杀心,圣巫女修为已废,带着死去的孩子被沿路追杀,途中得一对老夫妇所救,极度困乏就在他家歇下了,因那老夫妇住在城中,杀手不敢贸然杀人,就在入夜之后纵火,老夫妇死于火中,圣巫女虽大难不死,却被浑身烧伤,形如厉鬼,圣巫女本就心中有怨,如今连带恩人被杀,悲怒凄号,喉头泣血。”
“杀手以为万无一失回去复命,数月之后男子的妾临盆产子,刚生下来的孩子却被廊上的蜘蛛啃咬致死,孩子的母亲回房看见血肉模糊的孩子恐惧尖叫,自那之后,王府每夜都能听见孩童的啼哭之声,每一夜都有一人被蛇虫活生生咬死,鲜血内脏拖得到处都是。”
“男子一开始以为是冤魂作祟,请来法师做法,后来才确认圣巫女没死,得知圣巫女前来复仇,男子惊恐不已,因其身份尊贵,求助朝廷,朝廷一连派出数千士兵围护王府,然而第二天早上依旧有人死去,官兵找不到藏在何处的人,只有铺天盖地不止从何处而来的各类毒虫,伤之必死,随着王府中人一个个死去,男子害怕躲进皇宫,将事情如实呈报,楚皇派人前往五毒教请人,但五毒教主避不见客,直到那啼哭声开始在帝王寝宫响起,迫于天子威严,五毒教不得不出面解决。”
“五毒教长老出面,拦住涌进帝宫的蛊虫,圣巫女现身,长老劝说她离开帝宫,道她杀人报仇可以不管,但不能冒犯天子威严,但圣巫女满心仇恨,势要就地杀人报仇,劝说不通长老只能动手阻拦,圣巫女认定长老与那男子是一伙的,狂性大发,只一声婴儿啼哭,一个照面长老带来的所有蛊虫全部掉头噬主,后来只听说那夜有个形如厉鬼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每哭一声,就有大量的蛊虫疯狂噬人,不止蛊虫,所有的蛇虫鼠蚁皆听其号令,遇人就咬,那女子站在蛊虫中央,任何人靠近不得,最终躲在偏殿的男子被找到,圣巫女带着他离开皇宫,密密麻麻的虫蛊如海,生生的破开了一条路。”
“天子宫殿被人擅闯,楚皇大怒,调遣五千兵马围剿追杀,各州府司层层堵截,圣巫女堕入魔道心性失常,五毒教教主亲自带人前往,猜测圣巫女以禁忌之法练成蛊王,蛊王一出,万蛊臣服,因此前往围剿的都是巫术一脉的长老,巫蛊相生,也相克,蛊术一脉无人能敌得过蛊王,就只能由巫术来处理。”
“圣巫女被围剿,一路西逃,被困于西北道愁人谷,追击圣巫女的五千人配有天罚火枪,这是一种威力仅次于天诛的杀器,面对天罚火枪和多方围捕,蛊王被五毒教巫术长老封困,死于天罚之下,圣巫女大仇已报,自戮而死,那一场围杀之中,虽圣巫女与蛊王皆死,但五毒教众人为封困蛊王,连同教主在内,全部死在愁人谷中。”
“五毒教教主身死,巫术一脉长老全部身死,传承断绝,楚皇因圣巫女一事迁怒五毒教,五毒教被迫退出中原地带,返回湘西,同时楚皇下令禁止使用蛊术治病,将蛊医彻底从杏林界驱逐,五毒教就此没落,自封湘西百年有余。”
“巫术断了传承,那名圣巫女就成了五毒教史上最后一位圣巫女,后期的五毒教内依旧传承蛊术,但历代候选人变成了圣子和圣女,不再有巫术一脉,大约五十年前,曾有一名苗女偶然得到失落的部分巫术传承,可这期即将成为圣女的苗女却突然之间消失了,巫术传承再次失落。”
夏东阳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他还记得这段从旧书里看来的往事,否则这万一说一半忘了那就尴尬了。
季江南再次看向下方坑洞里啼哭的白色活物,迟疑的问道:“那下边那个,就是蛊王吗?”
夏东阳刚要开口,一直在闭着眼睛的沈云川突然开口了;“不错,就是蛊王,不过是个残缺的蛊王。”
季江南转头看了沈云川一眼,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机已经消失了,神色气息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看那活物的目光依旧十分厌恶,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怕那东西污了眼睛。
“蛊王为万蛊之王,多少年来也就出了那么一只,还是圣巫女拿自己已死的孩子炼出来的,至于怎么炼出来的,并没有方法流下来,这只蛊王,也是凭着感觉仿出来的,像那些最低级的药人一样,虽然这只蛊王不弱,也可以控制蛊虫,但比起真正的蛊王还望尘莫及,”沈云川走上前来,“炼制蛊王,需要十三岁以下还未有花信的女童,若这只蛊王是那赵元安的,就不难理解为何当初飓风山上会有那么多的女童尸骨了。”
夏东阳扇子一合往掌中一敲,恍然大悟。
在他们说哈之间,那个白色的蛊王又开始啼哭起来,哭得抽抽噎噎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那些黄金蜘蛛以更为疯狂的姿态开始向外涌出,江乘月眉头一皱,再次举剑。
宵天鬼王看着那个蹲在龙口中的白色活物冷笑一声,抬起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垛,一股看不见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开始扩散,脚下大地一阵颤抖,站在山体上的众人一个站不稳还是东倒西歪,虽心有怨言却一个也不敢开口,现下属这老魔头武功最高,还是不惹祸的好。
宵天鬼王这一手可比江乘月省力多了,那些爬上来的黄金蜘蛛又陆陆续续的掉进坑底。
山体的晃动使的山顶的四人都摇晃了一下,沈云川趔趄了一下站稳,转头对着夏东阳拱了拱手:“这故事也说完了,我们知道的也都说了,这边不安全,就凭我们几个恐怕护不住您的周全,还请,太子殿下移步,由苏大人照顾您比较好。”
夏东阳以扇击掌的动作一顿,有些讶异的看向沈云川。
季江南和方唯玉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皆拱手行了一个礼。
夏东阳的表情一下变得苦恼,摇了摇头;“失算了失算了,好不容易找点乐子,唉!”
“没意思,真没意思!”夏东阳很苦恼的打开扇子一扇,刚拉完磨就要杀驴子,这赶人也赶得太快了。
一转身,中年男子已经安静的站在背后,拱了拱手:“属下就在这里,若公子想留下看一会儿也无妨。”
夏东阳瞬时乐了,转头就对着三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季江南不由得想笑,这位太子殿下,倒有点意思。
“他就是太子?”方唯玉小心的传音道。
“东升之阳为旭,况且这些旧事,牵涉前朝皇室秘辛,他若不是太子才奇怪。”季江南回道。
方唯玉心头狠狠的一跳,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沈云川和一脸淡定自若的季江南,忍不住想扶额,这是太子殿下啊!大晋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能不能有点反应?能不能给个面子?搞得好像就他一个人有点慌。
方唯玉暗自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