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门内的天星子师弟曾经说起过他今年在江州附近救过一名少年,将本门清心诀与一套道门心法传授给他,而那少年的名字,就叫做季江南,”青玄呵呵一笑,“这就不难理解他体内为何会有道家心法气息的原因了。”
江乘月闻言忙道:“门派心法乃不传之密,江南年少不知轻重,待其伤好,我必带他上九宫山请罪。”
青玄笑而摇头,示意到外面去说。
三人从室内走出,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平江县的大部分坍塌房屋已经开始清理,没了住处,但百姓还是要吃饭,一些开阔之处,百姓开始就地造饭,火烟袅袅,米食的香气四处飘散,阳光所到之处,红尘烟火气十足。
“若是寻常人物,那本门心法自然不能随意相赠,但若是季江南,则另当别论。”青玄道。
江乘月闻言眉头一簇,却没有接着追问。
“江门主才情惊人,当年你们七人当中,属你最是风雅,除诗酒剑三绝之外,医术命卜奇门机关皆有涉猎,虽然算不得其中大家,但也算是懂得一二,你要说你看不出季江南的命格,那就是在忽悠我们两个老头子咯。”青玄缓缓道来。
“天星子师弟是我门内于星象命卜成就最高的一人,他能一眼看出季江南的命格是破军,那江门主看着这少年在七剑门学艺多年,不会丝毫没看出来吧?”青玄轻叹一声,“破军为杀星之首,生来杀性十足,天星子师弟见他之时,他走火入魔杀气无法自控险些自殒,师弟不忍出手相救,但由于他体内杀气过盛已经快被反噬,遂将清心诀相赠,助他守住本心,又单独赠他一门心法用来平和体内杀气,事后已经向掌教乘呈禀,掌教亦表示应允,所以江门主不必心急。”
江乘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命格天定,人力无可左右,故而我与曲师兄只能尽力导他向善,江州季家一事后,我本还担心他是否会产生心魔,但据我弟子回告说他一切安好,原是有贵人相助,烦请二位代我向天星子道长与掌教真人致谢。”
二道皆笑了,一旁的青木却十分遗憾的长叹一声:“致谢自然可以,但请恕老道直言,这少年的情况,怕是有些凶险。”
江乘月脸色一变。
“破军天生自带杀气,这股杀气之盛人力难以破解,故而破军命格宿主一般早夭,此类人只分两种情况啊,若教导得力可为良将,是破万马千军,不然则易被杀性所控沦为杀人如麻的魔道妖人,但无论哪一种,命数都不长,杀气常年浸体,伤及根本。”
“但这少年另辟蹊径,居然以杀气为根本走出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将杀气代替内息,走杀戮之道,道门心法本是用来平衡他体内的七剑门剑气与杀气之用,如今已经在逐渐被杀气所同化,这股合成的杀气要比单纯的剑气和杀气要更加强横,所以也会使他面对同阶层的武者基本没有对手,或许还可以向更高一层的武者挑战。”
“但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杀戮本是天地规则的一种,他强行将规则纳入自己修行的武道之中,凌驾规则之上,这样得来的力量确实强横,但也很容易失控,他年岁尚小,以他的经脉以及丹田强度很难束缚这股力量。”
“他的经脉和丹田还太脆弱,这股力量游走的每一天,都在损耗他的生机,而最近频繁与人动手,还是强力施展,经脉虽还未有感觉,但丹田已经损伤严重。”
青木看了看江乘月,迟疑了半晌:“照目前情况来看,他应该活不过一年,这确实是一个天资卓越的少年,但若他踏入这条路的时间晚一些,以丹心境踏入这条路的话,情况或许还要好一些。”
江乘月沉默,这个孩子是曲师兄最看重的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亲传弟子,五年多时间在面前看着长大的,这话他要如何去和曲师兄说?
青木看着突然沉郁的江乘月,又想起室内那张尚显年少的脸,也不免有些遗憾。
“活下去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青木思考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但难度很大,一,是去寻何须草,有何须草在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二,就是在这一年之内踏入宗师之境,随着时间的长久,这股力量会逐渐强大,唯有踏入宗师,加强体内经脉和丹田的强度,使其足以容纳这股气息,那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说完后的青木都觉得他这话说得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何须草是什么?和赤凌花一样属于药草之王,赤凌花可解百毒,何须草是疗伤圣品,赤凌花好歹还知道在极北之地的凌寒峰有,前面还堵着一个听雪城。
但何须草长在哪儿?距现在何须草出现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前朝,东海三十六岛岛主臣服大楚之时,所呈上的贡品当中有两株何须草,还是已经晒成药材的,后来被收在国库里,多年战乱变迁,那两株草早就不知道去哪儿去了。
有人猜测何须草来自海外,但自大晋立国之后东海三十六岛已经和中土断了来往,除了海上的货商,已经没人前往海外走动了,海域天气又复杂,没人愿意冒险去采一株不知道是否还有的药草。
所以现在,想在大晋找到何须草的可能几乎为零,又因海商私运火药一案,东海监口管理越发的严,没有鉴铭出东海关口都出不去,更别说出海。
至于一年之内踏足宗师境,那更是像痴人说梦一样不可能。
所以,青木自己都觉得自个儿在说废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远处沈云川在探头探脑想过来听听那两牛鼻子在忽悠些啥,硬是被唐莲揪着耳朵拖走了。
又是一路鬼哭狼嚎。
“药王谷姜谷主医术超群,老道自认比之不上,要不带他前往药王谷求医,或许还有别的办法?”青玄捋了捋胡须,略带思索的说道。
江乘月闻言点头:“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