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灵州走东南方约六百里,安顺府与入湘交界处,玉华山脉中部,就是药王谷所在地。
一路赶到药王谷时,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到玉华山下马车不好入内,只能徒步前行,春日阳光正好,山道旁青苔丛生,满目所见皆是青绿,几株山花迎风摇曳,道旁是浅浅的小沟,山泉叮咚,小径蜿蜒前行,左右树荫遮蔽,山鸟虫鸣泉响,如入神仙之境。
季江南深吸一口气,药王谷的选址的确不错,这个地方山灵水秀,不自觉的放松心情。
他的骨伤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虽然还是不能动剑,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而他降回化海初期的内功修为也在逐渐恢复,隐隐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化海后期小圆满,逐渐接近丹心境。
就是这时不时的呕血很是怪异。
“这药王谷,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方唯玉轻笑道,这地方他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忍不住赞叹,真真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药王谷本是药王孙渺的晚年静修之地,玉华山脉又鲜无人烟,世人多以为药王出海寻药,直到楚昭元十四年,有人进山采药,从山壁之上跌落,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却在谷底寻到一具风化的尸骨和一本医书。”沉默了一路的江乘月轻声开口,罢了,是生是死,皆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季江南听得认真,门主喜好各类书籍,诸门各派的由来,大多都有所了解。
“药王晚年居于此地,是想将毕生所学记录成书,以供后人参考,《药经》便是他一生的心血组成,除《药经》外,还有一些零散的笔记手稿,涵盖大量的医药猜想,只是还没来得及去验证,采药人得了药王所留,后成一代名医,其感念药王恩情,带着弟子回到此处,尊药王孙渺为师祖,药王谷也因此得名。”
“是“圣手”杜冲,药王谷第一位谷主。”方唯玉一瞬想到是谁。
“不错,就是杜冲,”江乘月点头,“当初令药王谷立与风口浪尖的脉冲丹,就是来自药王手记中还未完善确认的猜想,多年来药王谷一直在研究药王手记,成功炼制出第一批没有副作用的脉冲丹,可后期出现问题,药王手记部分丢失,才造就后来的药人。”
“我与姜谷主也算有几分交情,进得药王谷,切不可冲动。”江乘月叮嘱一声。
二人点头应答。
小径曲折几次之后,是一处很高的石屏障,两处山石夹缝之处,石阶往里延伸,山石一侧刻的是药王谷医训,石缝中刚好出来两个总角的小药童,布衣布鞋,背着一个小药匡,腰上还挂着一柄小锄头。
看见几人也不怕生,规规矩矩的上前见礼:“几位可是要入谷问医?”
“求见姜回谷主,请问姜谷主可曾回来?”江乘月笑问。
“谷主刚回不久,二位请随我来。”两个小药童像模像样的拱手,在前引路。
穿过长长的山缝,眼前豁然开朗,比起外面的山清水秀,里面更像普通的乡野村庄,大片的药田,田里锄草浇水的农夫,各色没见过的奇花异草。
江乘月一路过去似有不少熟人,药田里的几个老农都笑呵呵的打招呼,可一路过去,似乎没见药王谷的弟子。
面对季江南的疑问,江乘月笑道:“这一路上你见到,都是药王谷的弟子,有些都是在外名声不低的名医,年纪一大把了还来求学的很多,药王谷分辨弟子不看衣服,看他们的腰牌。”
季江南转头去看,果然这些人无论老幼,腰上皆挂了一块木牌,木牌刻字,算是身份象征。
转过药田,是几处简单的宅院,小药童住了脚,回身行了个礼:“几位稍等,我去通报,烦请客人报上姓名。”
“七剑门,江乘月。”
陆续有认识的人来与江乘月打招呼,季江南和方唯玉站在一旁小声说话。
“你之前来过?”
“是来过,但也只见了一位李大夫,还是在那边的小棚子里就给我看完了,药王谷的大夫不好请。”方唯玉想起来就郁闷,他大老远从奎山城赶过来,结果就在那小木棚里做个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季江南看向药田旁的一排小木棚,脸色怪异,药王谷的大夫就在那木棚子里看病?
这时一名青衣少女背着竹篓走过来,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季江南?”
季江南一转头,赫然正是姜浔。
姜浔约莫是刚采药回来,袖子挽到手肘,一身短装,愈显俏皮灵动。
“真是你啊!”姜浔快走两步,左右张望了一下,“沈云川呢?”
“没来。”季江南如实回答。
姜浔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气鼓鼓的将脚边的石头踢飞:“我就知道!那个死没良心的才不会来看我呢!哼!”
赌气的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被无视的方唯玉摸了摸鼻子,沈云川那个无赖除了脸以外有别的可取点吗?怎么还会有姑娘喜欢?
慢一步的裴榛看着前面赌气踹石头的背影,无奈的了口气。
“二位是在等人?”裴榛上前问道,比起姜浔的俏皮灵动,裴榛更显温婉淡泊,五官清秀给人一种极为素雅的感觉,与其姐柳傲霜张扬明艳的长相反差极大,明明五官还是相似,却分出极端化的两种气质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裴姑娘好,”季江南见礼,“我们是来求见姜谷主。”
“师父昨日才回来,这会儿应该还未起,可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师父醒了没有。”裴榛一礼告退,觉察到方唯玉的目光,微笑着又行一礼,转身离去。
“骨秀神清,淡雅出尘,“医仙子”这个名号的确符合。”方唯玉笑道。
季江南白了他一眼,那么毫不避讳的盯着人姑娘看,果然越发不掩饰其土匪本性了,修养什么的都喂了狗。
瞟见季江南的眼神,方唯玉不满:“你那什么眼神?别拿我和沈云川那混账比,我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欣赏不亵渎。”
又一记白眼。
“算了算了,和你这种小破孩说不清楚!”方唯玉郁结,这小子真堵心。
门开了,裴榛带着两个小药童站出门口,对江乘月一礼:“江门主,师父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