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谜底
    季江南清醒过来的时候,嘈杂的雨声还未停歇,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止血,但肩上大穴被点住,无法动弹。



    这是一间屋子,摆设简单,除了他躺着的木床,就只有一扇屏风,屏风后露出半张桌子,床边有个小几,上面放着几个零散的瓶瓶罐罐。



    半开的窗子外雨声依旧,伸出去的半边窗子上的窗纸被雨淋得不成样子。



    季江南尝试冲开穴道,但刚刚对上齐风定时已经用了全力,短暂的气息飙升之后是实力骤降,需要时间修养,汹涌的气息游走四肢经脉,赤霄散所残留的炙热开始散发,修复损伤的经脉,如置身火炉。



    泠泉就搁在窗台上,虽然有人处理了伤口,但已经不知是敌是友。



    窗外的天光没多少变化,想来他昏迷的时间不算太长,在陆皓尘将他扶起来后不久,他就昏了过去,虽不大清醒,但大抵知道有人带他离开了群英楼。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季江南骤然清醒,室内熏香炉里燃着青烟,嗅之令人乏力,这个声音的主人季江南很熟悉,是季怀远。



    季怀远身中寒毒,几月前在东陵,季怀远寒毒发作,无意识状态下,会发出这种极为压抑的嘶吼,像是在喉咙里强行压住声音,类死濒死的野兽。



    季怀远怎么也在这里?季江南来不及思考,强打精神全力冲击穴道,对上白零露时他还能应对,齐风定修为高出他太多,半步宗师境,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虽然没死在白玉台上,但此刻体内游走的内力寥寥无几少的可怜。



    季怀远的寒毒是南疆剧毒,发作起来五感俱失,寒气入肺腑,生不如死。当初罗百盛以金针之法将毒压制,也前前后后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襄王夏侯成生死不知,解药也无从找起,之前说能压制一年,可现在不过几个月再次发作,如果不是罗百盛的金针之法失误,就是有人将寒毒诱发。



    季江南牙关紧咬,全力冲击穴道,此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见季江南脸色不对立刻上前,伸手在他肩上一点,穴道解开,季江南喉头一股铁锈味萦绕满嘴都是。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动内息,”孩童站在床边,神色平淡,“你们季家人真奇怪,明明处心积虑要你死,你怎么还那么蠢。”



    “你是谁!”季江南暗自调息,冷色问道,这孩童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出自化生门。



    “我叫鸣冬,不过别人一般叫我“炎刀童子”。”孩童咧嘴一笑,两郏酒窝浅浅,一派天真无邪。



    炎刀童子,人杰榜位列第七,散修无门派,丹心八劫武者,“凤鸣刀”之主。



    眼前这个孩童,赫然是人杰榜前十的炎刀童子,传闻此人神出鬼没,行踪难定,每当人杰榜准备把他撤下来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出现闹点动静出来,江湖中一直把他当做无门派的散修,谁知这竟是化生门的人。



    炎刀童子在人杰榜上的名声算不得好,几乎没人去招惹,除了他行踪不定之外,更因为他的佩刀“凤鸣”是一把极其特殊的刀,被这把刀所伤的地方,会如同火烧,灼烧血液,伤口无药可医,最后受尽痛苦而死。



    凤凰涅盘,百鸟朝鸣。



    季江南目光一沉:“放了季怀远,你们要什么?”



    鸣冬呵呵一笑:“放心,季怀远不会死,你们季家人血脉特殊,而你是最特殊的,门主不会杀季怀远,也不会杀你,只是要吃点苦头而已。”



    季江南心头狠狠一跳:“什么意思?”



    为什么黄泉天会选中他,季家这场杀祸的源头又是从何而来,季怀远知道,但他不愿说,鸣冬的一番话,似乎已经快将这谜底揭晓。



    鸣冬却摇头:“我不知道,但门主说,季家的血脉可以配出完美的长生药,别的我也不知道。”



    季江南冷笑,长生,还真是做的个春秋大梦!



    鸣冬眉毛拧了拧,脸色冷了下来,半晌后又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门主的宏愿岂是你这种蠢货能理解的,不过你会理解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季江南挣扎着要坐起来,门外忽然一阵巨响,脚下的地面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剑鸣,剑势阵摧枯拉朽,前半截房屋轰然倒塌,齐刷刷的削去了半截。



    鸣冬大喝一声,身形矫健立刻冲了出去,几声叮当剑响之后再无声息。



    季江南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伸手去够搁在窗台上的泠泉,以剑为杖支撑着往外走。



    倒塌的废墟里伸出一个脑袋,笑呵呵的站了出来,戏谑道:“哟,又逛窑子不给钱被打成残废了?”



    脸是好脸,剑是好剑,可就是一头凌乱的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脑袋上,吊儿郎当的站姿,咧着一口白牙,以最无害的表情说着最欠揍的话,白瞎了这一身上好的蜀锦袍子。



    “你说谁是残废?!”季江南咬牙切齿怒瞪,这厮就没个会说人话的时候,什么叫残废?



    对于欺负伤号这种事情,沈云川向来没什么愧疚感,几步上前一脚踢向季江南杵着的长剑,季江南消耗过多动作慢了一拍,长剑一滑差点没站稳。



    季江南大怒,这混账一天不找事儿浑身痒痒,当即反手一剑刺来,沈云川立马靠边一闪,趾高气扬的抱着手,态度不能太嚣张。



    瞪什么瞪!再瞪你又打不着我。



    在季江南气极蓄力之时,剩下的半边房子顶梁坍塌下来,沈云川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季江南几个跳跃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才见着,这是个普通的宅院,刚刚那一剑的威势不小,生生将连在一起的几个院子劈得七零八落,砖瓦房梁砸了一地,废墟之中炎刀童子脸色煞白,嘴角溢血,身边有一名中间男子,趴在石堆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一名头戴斗笠垂纱的黑衣人站在炎刀童子旁边,似有意无意的朝季江南看了一眼,季江南有感,回望过去,浓重的黑纱之下,看不清面目。



    “呵呵呵呵呵呵……”炎刀童子身后是一名白发黑衣的男子,明明是白发,皮肤却如婴儿一般光滑,半边袖子不见了,裸露的手臂之上,一条条蓝色的纹路如血管一般延伸。



    “呵呵呵呵……宁不归,你杀不死我!只要我不死,迟早有一日,就是你死!”白发男子面目扭曲,状若疯狂,仰天大笑两声,竖掌为刀,劈向自己的肩膀,鲜血狂涌,被蓝色纹路布满的手臂齐根而落。



    话音一落,眼前的人影就已经消失了,仿佛那白发男子从来没有来过一样,紧接着,斗笠男子与炎刀童子扭头就走,不带一丝停留。



    当今江湖之中,袁晓的轻功独步天下,可这白发男子的轻功身法,更胜袁晓一筹。



    “跑路就跑路,放个狠话搞得好像自己赢了一样,切!”沈云川嗤之以鼻。



    “师父,人没死,活得好好的。”沈云川一只手扶着季江南,朝左侧喊了一句。



    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的季江南好不容易自个儿站稳,往边上一看,却见旁边原来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身高九尺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袍,外罩大氅,皂靴云佩,没有束冠,只是简单的绑了根素色的发带,剑眉凤目,三绺长须,暴雨之中,雨丝却丝毫不能沾边,仿佛他身边有一层屏障阻碍了雨水的降落,静静的站在台阶之上,若非沈云川开口,根本察觉不到,那里有个人,即便现在看见了,也依旧有一种独立世外之感。



    他正是当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魔道巨枭,无逍宫宫主,沈云川的师父,“九霄苍龙”宁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