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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春耕
    后面两天,则是官署搬迁。



    高诚也离开临时的王府,住进了舒坦的未央宫万岁殿,姜纾和高龑则是搬进了掓房殿。



    前殿自然是聚百官议事之所,还有中央官署,天禄阁,麒麟阁等等四十余处宫殿。



    嗯~



    好吧,一大半都是破旧不堪,常年战乱下也就前殿、椒房殿像那么一回事。就连那万岁殿,不是为了取其名义,高诚真不想住。



    修缮未央宫,成了大周国第二等重要的事情。



    入住未央宫当天,蔡邕上门,揪着胡子把自家王上数落一顿。接着,又请王上许其入天禄阁。



    蔡邕不提及天禄阁,高诚自己也差点给忘了。



    天禄阁,是这个时代第一座图书馆,现在当然没有一本藏书。多是毁于战火,或是迁到洛阳,又迁安邑。



    可是,蔡邕这家伙手里的藏书多啊。



    前些时日,刚从陈留老家拉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因为,兖州刺史是曹操,跟蔡邕的交情很好。即便是陈留太守张邈,也没有做什么阻拦。



    这些书籍,都是整个华夏的瑰宝。



    高诚与蔡邕商谈了半天,决定由太学学子,负责抄录蔡邕所藏书籍。



    没要下来!



    蔡邕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两天之内,官署的搬迁工作不可能完成,但随着岁旦到来,整个大周国都陷入新的狂欢之中。



    这坎坎坷坷的一年,又过去。



    这一年,大周经历了不知多少事情。先是京畿大战惨败,接着是军改,而后又遇大洪,以工代赈,张兵威吓汉中,又有封王建国。



    岁旦当天,高诚于未央宫设宴,大请百官。



    同时,又使人取肉食、粮草不计,散于全城百姓。



    礼轻情意重。



    更遑论,这可是他们的国王赐予,乃上所赐,焉能不受。



    新建立的大周国,在初平三年的第一天内,就收敛了大多数百姓的心。



    接着休沐。



    休沐期间,高诚也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有些闲暇时间,便去寻蔡邕。一边阅其藏书,一边观高龑学习状况。



    去岁,樊陵的身子骨还行,坐在床榻上,也能教导高龑。可入了冬,经大洪这么一场,身体每况日下。便是开国建制,封赏百官,身为太傅的樊陵都没能亲自赶至现场。



    见此状况,高诚也没办法,只能让高龑去蔡府进学。等到明岁,他那些小伙伴们也都该一块学习了。



    可是麻烦又麻烦在这里,蔡邕为御史大夫,职责深重,总不可能天天教导一帮小屁孩吧。别人吧,又没那个资格去教导周世子。



    太学内倒是有几位老头坐镇,只是那身子骨,高诚也怕给累坏了。



    小孩上学难啊!



    休沐一过,春耕很快就来了。



    高诚一身常服打扮,引百官至官田,亲自扶犁耕之。以示君王劭农劝稼,祈求年丰之意。



    这场春耕的开幕式很是隆重,高诚也非常认真。经历大灾后的百姓,将对明年的希望,全都赋予在今日。



    只要秋收大丰,一切都将会好起来。



    去年的创伤,也将被抚平……



    而在这一天,左冯诩内的一个小村子里。



    一名二十五六的男子,身着布衣,正卖力的拉着木犁,将刚刚化冻的土地,犁出一道道浅印。



    后面一老者已经用尽了全力,可土地太硬,还是需要再多耕几遍。



    “杜府君,先休息下吧!”



    时至晌午,冬意未去,天气尚冷,但拉着耕犁的男子还是出了一头汗。



    老者轻唤一声,示意其先休息片刻。



    “嗨!老丈,吾杜畿早被王上下了官职,如今啊,只是黔首一人,何言府君乎!”



    许久不见得杜畿,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老丈递来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那老丈不禁摇了下头,说道:“唉~杜府君,老朽看的清楚。您那,也别责怪那些后生,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子。别人嚷嚷个啥子,他们呐,就跟着瞎闹腾!”



    “府君治冯诩一载有余,吾等黔首怎会不记在心上。更遑论,府君之忠义,真乃老朽平生未见。”



    杜畿嘴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是自己的职责啊,自己害的冯诩郡数万户百姓流离失所,又岂能不闻不问?



    救灾,自己孤身一人,顶着无数人的骂名,帮助那些灾民重建家园。走过一个村,便去下个里,目光所及能所助者,定尽其力。



    可依旧挽回不了那些惨重的损失!



    大水决前,哪怕自己派人通知百姓撤离,可仍有人没躲过这场天灾。冯诩郡几近全郡被没,受损极为严重。



    数月以来,自己官职被贬,行走乡里之间,帮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或许一千,或许八百!



    杜畿不求挽回自己的声望,王上去了自己的职,明面大肆处罚。实际上,是想让自己躲在京兆,藏个四五年,避避风头。



    但自己不甘心!



    四五年?



    那些指责、骂言,相比起五年时光,算的了什么?



    自己对不起百姓,还不许人家骂了?



    大不了,自己挨家挨户赔礼谢罪,一年不行,那便两年、三年、四年……



    “来,趁着这会暖和,土地松弛,咱再犁两遍!”



    杜畿招呼一声,又套上麻绳,拉着沉重的木犁。老丈在后面压着木犁,连连作叹。



    天灾天灾,焉有怒及府君之理。



    那些后生们看的太肤浅了,杜府君为王上信任,年纪轻轻便为一郡之首,何等荣耀。况且杜府君在任时,更是吏治清廉,仁厚爱民,是为好官。



    决堤放水,乃其忠义之举。但不如此做,左冯诩就不会被没?



    华阴决口,一样会没了冯诩。



    早说,没已已经没了,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王上及府君赈灾之举,亦是妥当,何故再言其他。



    府君虽是受罚,可有王上看重,早晚都会复居庙堂,不净是惹火上身嘛!



    两人拉着木犁,在平坦的耕田中,走过一遍又一遍,生怕耕的太浅。



    而这一幕,在整个关中、凉州,乃至大汉一十三州,皆是如此。



    初平二年大水,没十余郡国,比之史载,更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