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埋伏在此的周军接连点燃火把后,整个夜色都被驱逐的一干二净。
方圆数里之内,宛若白昼!
“嘶!”
牵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自己先前在此等候城内李傕响应之时,派出斥候无数,不断地打探周围情况。甚至还专门留下半数人马,以为接应。
可至始至终,居然无一人发现周军悄悄的在此设下埋伏。
怎么可能!
李傕亦是神色黝动,望着四周漫无边际的星火,眉目之间的厉色愈来愈重。
值此非常时刻,唯有奋命一博,杀出条血路出来了!
两员主将尚且如此,其下部众的表现更是糟糕。李进手下出自第六军的将士还好说,多少经历了数场大战的硝烟,面对敌军众多之时,心中虽震怖不已,但好歹还能保持定力。
而牵招手下的赵兵,显然就有些惊慌失措了。不少人在周兵出现的一瞬间,扭头就想逃跑,甚至还有人居然大吼大叫,扰乱军心。
“牵招,速速向东突围,杀出去。”
“好!”
“杀!”
两人冲着周围亲兵高吼一声,当下指挥各部,全力向东冲杀,意欲突围出去。
周军大将严颜,看着作困兽之斗的敌军,不由冷嗤一声。挥手示意,身后亲兵会意,当即号召鼓手击号。
“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周军自四周阔步向前,不断地挤压着敌军的活动范畴。
两军交接之前,自是弓弩攒射。
周军弓弩手,一连三射,直杀伤数百人。
紧接着,短兵相接。
战斗一瞬间就进入白热化!
叛军和赵军想要杀出活路,周军则是四面相围,意图将所有敌军悉数俱杀于此。
比起第八军,第一军的战斗力无疑远胜于其。在大周各个战斗编制之中,若不是两个骑兵军占据兵种优势,第一步兵军确实能称得上周国第一精锐。
与其交手的赵兵和第六军将士,都感觉到了配合上的巨大差距。周军混若一体,而他们似乎是在各自为战。可事实上,他们也在相护间配合,只不过做的确实没有第一军好。
突围之势,不由受挫。
即便是牵招与李傕已经身在阵前,督促各部,全力相进,仍旧未能攻破正面周军的封锁。反而是随着伤亡的渐长,周军的包围之势,也更加紧密。
渐渐的,李傕等人已经显得挪筹不开,四面受敌。
观阵的严颜,见此时局势愈好,不禁拧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赵军的奇兵肯定是精锐,这一点不用多说。而第六军的将士,也是国朝一线战斗编制,实力不弱。但打起来,彼等居然全无反手之力。
虽然自己兵力胜敌三倍,又以逸待劳,精力充沛。敌军遭遇埋伏,军心震动的情况下……
好吧,少考虑了一点。
……
“杀!”
突然间,东面响起一阵厮杀声,不由使得严颜一阵惊愕。
怎么回事?
自己还被赵军给埋伏了?
“去看看,什么情况。”
严颜不慌不忙,冲着身后亲卫安排了一句,亲卫当即下了望楼,朝着东面纵马奔去。
很快,亲卫再度回到望楼。
只不过,严颜也已经看到骤然间杀出来的一支兵马。
“启禀军将,侧翼来报,有敌袭吾之侧,兵力几何,尚不明了。”
“嗯,知道了!”
严颜头也不回,仔细的盯着东面出现的敌军将士。
来者气势汹汹,一头撞进东面的一校兵马,周兵转瞬间陷入了腹背受敌之境。而且,见到援军杀至,牵招、李傕等人,也再奋余勇,悍然无畏。
“传令下去,左右两翼兵马,各抽调部曲,支援前军。中军、后军,立即猛攻叛军后部。”
“诺!”
军令一下,围在叛军左右的周军,立即分出不少人马,越过战场,准备自两侧进攻刚刚杀到的赵国援兵。
只不过时间上,却是未能如严颜所想像的那般充足。或者说,来敌的实力有些强悍。
前军两千余人,面对数千敌军的夹击,短短不过两刻功夫,就被凿了个对穿。支援的左右两翼将士,也被赵军分兵拦住。
阵型被拦腰截断,前军余下将士,也只能逐渐退向两侧,趁机绞杀着断后的叛军。
至于被众人护在中央的牵招和李傕,在援军的接应下,很快就突出重围,径直向东撤去。
来援赵军,留下些许将士断后,其余人紧随而退。
严颜看着战场局势的瞬息转变,不由神色凛重。
第一军居然被赵兵从正面给杀穿了!
哼!
断后的敌军顷刻覆灭,严颜也没有派人再去追杀赵兵。大家都是步卒,能否追的上不说,万一再被赵军给设了个伏,可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知道对面的赵国援兵甚是精锐后,就更不能轻易冒进。
打扫完战场之后,严颜便率军退至安邑南门附近,就地扎营。城内守军,也在卫尉夏育的将令下,没有出城追击叛军,而是严守城池,谨防再变。
安排了下军中事务,严颜领亲兵入城。
至魏王宫时,夏育、卫觊等人皆在。
“希伯,如何?”
夏育见到严颜入殿,匆忙发声问道。
严颜摇了下头,骤起眉头,说道:“本已将李傕小儿彻底围困,但一支赵军精锐,不知何时来到了安邑附近。趁颜不备,救出了李傕等人。”
夏育没有搭话,而是微微颔首作思。旁边的卫觊则是感叹了一声,没想到还真被卫尉猜中了,来到安邑的赵军并不仅仅一支兵马。
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卫觊才暗叹一声,将眼前最重要的问题给提了出来:“卫尉,严军将,李傕叛变,如何处置李氏一族?”
两人瞥了一眼卫觊,其既然开口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简单,徇依国法罢了!”
夏育沉着眼眸,注视着卫觊。
卫觊面色灰暗,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想了半天,脑海中也找不到为李氏一族开脱的理由。
“卫国相若无异议,那本将便下去安排了。李傕叛变,罪大恶极,李氏阖族,将由第一军将士,押解长安,听候大王发落。”
“唉,自作孽啊,便依卫尉所言吧!”
卫觊无奈的长叹一声,说完便起身,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留下的夏育和严颜,看着那背影,皆是不禁感叹一声。一如关中韦杜,现在的河东李卫二家,亦是如此。两族子弟,多结姻联,关系甚密。
但国法无情,何以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