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算了……
褚诣将她的沮丧看进了眼里,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禁叹气,这姑娘的想法确实是稀奇古怪的,人都是恨不得捡着高枝儿往上爬,她呢,搞一个什么‘门当户对’自己困扰自己。
“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褚诣指了指自己,瞳孔中有无奈的情绪浮动。
秦慕瑾慌张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唇线抿紧。
对,面对他,她很是不自信,总觉得在他面前矮一头。
她没说话,但是,褚诣也是看明白了,这确实是困扰她的问题。
难道,之前她三番五次三缄其口,也是因为俩人身份上有所差距的问题?
褚诣默默理了一下,觉得是该将这个问题好好的和她说一下,免得,还在她心里留下结节,让她总是对自己这样若即若离的。
“阿瑾,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似乎是说过,门当户对,更多的是三观的契合。我说什么,你能听得懂,你说什么,我也都能理解,再有,我们可以理解和体谅彼此的感受,还有,你可以很好的打理好家里外面,我们彼此可以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如此夫妻,我们不配吗?”
“……”这些都是简单的,谁都可以做的来。而真正像人脉权利这种实打实的东西,她秦家真是有所欠缺。
秦慕瑾心有千斤重,还是松快不起来。
褚诣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再耐着性子开口照顾着她的情绪,“你的小脑袋瓜里,是不是觉得本王是皇族,若是婚配,便只能和勋贵之家结亲?”
他话落在此处,秦慕瑾望着他的目光略有微动,褚诣想,他是找到她最在意的点了。
顿了顿后,他先开了个玩笑,“一看你就不常出门,对京都里的勋贵人家不了解。现在勋贵人家适龄的姑娘不多,也被定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了,我一茬儿都没赶上,所以,一直单到现在。”
“您是欺负臣女消息闭塞吗?”这话,秦慕瑾一下子就听到了假。
别的王公之女她也许不清楚,但是有一个人她还是听到过的。
想到某人,她也不知道依着什么心思便启了口,“长乐郡主不是正值妙龄,而且她......”
顿后,秦慕瑾继续说,“臣女虽然不常出门,也是听过长乐郡主和您的事情的,哪里有您说的……一茬儿都没赶上。”
“任妍……”褚诣倒是没避讳她说的长乐郡主任妍,凝眉踌躇,似乎在深思。
秦慕瑾听着他念着长乐郡主的闺名,不知为什么,心里冒出了酸味儿,涩的很。
“对啊,京都谁人不知长乐郡主喜欢殿下您,听说有一次郡主为了等您,在宫门口站了两个时辰,长乐郡主千金贵体,能这么等您,想必真是很喜欢您,这件事情当年还在京都传了近半个月呢。”秦慕瑾声音涩涩,“长乐郡主那么喜欢您,家世呢,可以说很好很好啊,您若是娶了长乐郡主,想来......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会更上一步的......”
褚诣又在笑,眼角的细纹藏也藏不住,“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酸?有......有嘛?
秦慕瑾面色紧绷,看着他的小眼神儿忽闪忽闪不停。
褚诣视线在她五官上溜着,笑着,“她和盈儿一样,我只当作妹妹看待,对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所以,绝对不会娶她。至于,我的事业......哼......”
“我只能说树大招风,这并不是一件妙事。”褚诣哼笑,“如果你的困扰是任妍的话,那你是多虑了。”
他的意思她好像听明白了,是两个意思吧,一是说他对长乐郡主没有男女之情,二是,娶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秦慕瑾仰视着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片刻静默后,她一低头,悄声说了一句,‘“若是……若是您能确定聘臣女为正妃,臣女便嫁给您。”
褚诣凝视着她的眉眼情不自禁弯起,心情这时超好。片刻后,他低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递向秦慕瑾,低声笑着,“从前给你你不收,今日是你自己要的,总该不会还是不要吧?”
秦慕瑾呆看着他手中质量上乘的玉佩,晃了半天才缓过神儿,而后一步步走向男人,双手伸出准备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
褚诣手躲了一下,没让她立刻接住,一抹宠溺的笑意又深漾在唇边,“这一次可是你主动要的,我的东西只要送出去,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不能再退还回来了哦!”
秦慕瑾举在半空中的手指慢慢的攥了攥,仰视着头顶上方那张英俊分明的脸,慢慢的,嘴角轻扬,再也没有一点的防备,“不退了,您就是要臣女也不给了。”
褚诣听后心情甚好,“好,我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秦慕瑾双手再也不犹豫接住了玉佩,没有收回的目光,和他视线碰撞,慢慢的璀璨生辉。
褚诣嘴角斜勾,深深的凝视了她半晌,方双腿夹了马腹驾马离开。一会儿,他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成了一个豆点,直至完全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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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的赵淑美在男人走后,也回来了,看见秦慕瑾迫不及待地追问,“端王这就走了,慕瑾,你们都聊什么了啊,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秦慕瑾挽在腹部的手慢慢的一松,举了起来,手中的玉佩挂在纤细的食指上荡在半空,小脸微斜,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说,让女儿回去绣嫁衣。”
“……”赵淑美眼睛静静地跟着玉佩半晌,突然激动的笑了起来,语无伦次,“我就说他喜欢你吧,我就说你也喜欢他把,我就知道……”
“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您给女儿留一分的颜面成吗?”秦慕瑾白玉一样的脸儿上有不自然的红晕。
赵淑美的笑眼扫了一眼周围,喜不自胜,“没事儿,都是我们自己人,他们不会笑话你的。”
秦慕瑾抿紧的唇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和羞涩,她忙收回玉佩,眼神儿瞟了一眼她,含糊一声,“那……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启程吧。”
“是,是要早早的启程。“赵淑美掩帕轻笑,“殿下都和你说让你回家准备绣嫁衣,想必是对你们的婚事有了打算。如此,我们是要赶紧回去,尽快去准备了。皇家娶亲不是小事,我们若是准备不周,到时候出了差错,会惹人笑话的。”
“母亲......”秦慕瑾微微咬唇,“您太心急了。就算要准备什么,也得等到圣旨下来呀。否则传出去,还不惹人笑话。”
赵淑美又是掩帕一笑,“你的婚事传出去只有人羡慕嫉妒的份儿,谁会笑话你呀。”
说着,她拉过自家女儿的手轻轻一拍,催促她说,“快快快上马车。”
她又看向锦儿,“你去和车夫说,让他快点赶车。”
“是,奴婢知道了。”锦儿点头,连忙去办她吩咐的事儿。
秦慕瑾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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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秦慕瑾捧着玉佩不离手,观察的细致入微。
燕儿打量着她熠熠生辉的小脸儿,心头忍不住为她高兴,“小姐是如何改变心意,接受端王殿下的?”
秦慕瑾盯了玉佩看了一会儿,才悠悠然的瞟了一眼燕儿,“你猜呢?”
“……”她去哪里猜去。
燕儿无语,“奴婢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去哪里猜您的心思!”
秦慕瑾听后,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又盯睛在燕儿的脸上,“有一件事情,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燕儿突然攥紧自己手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呃,这车厢里好闷啊,奴婢有点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说着,她连忙起身,就要打开车帘往外钻,秦慕瑾眼疾手快拽住了燕儿的胳膊,红唇轻勾凝视着她。
燕儿心里一阵的凌乱,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更没有,只得嘴角抽搐的对她。
“我想知道,我们从冀州府回来的那一两天你有没有见过端王,和他说了什么?”她当时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表哥,他们不欢而散了。那怎么不过一晚上,他就那样了!
她总觉得是褚诣知道了什么,才有那样的转变的。
而最能猜透自己心意的,除了身边这个小丫头,她还真想不到是谁。
这丫头,该不会是被他收买了,把自己的心事透漏给他了吧?
燕儿心中生出一丝丝的心虚感,“奴婢......奴婢每天都会见到殿下啊,毕竟......毕竟我们和他同住一间客栈,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恩?”秦慕瑾双眸慧利,轻轻一哼,显然,对她的话是有怀疑的。
燕儿心里的鼓敲的更快了,不停地绞着手指,不敢看她一眼。
只看燕儿这心虚的表情,秦慕瑾的心里就有数了,她扶额轻揉了一下眉心,唇角弯了弯,低头随手扯着腕上的衣袖,“燕儿,你是我的贴身侍婢,是了解我脾气的,我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在背后嚼主子舌根儿,若是一旦发现,我是断断不能将人留在身边的。”
“......”燕儿心里震惊,恍惚后,从座位上起来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饶恕。”
秦慕瑾微微低头看她一眼,没有动,半天后,方松口,“看在你头一次犯错,我这一次便饶了你,以前的那些我也不计较了。”
“老话说事不过三,可是,在我这里只允许你犯一次的错。燕儿,你今后若是再犯,别到时候怨我不念主仆情意。”
“是,奴婢醒的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燕儿心有惶恐。
她家主子平常看上去很温和,脾气很好,对待他们下人也好,但是他们这些常跟着她的人都知道,她心好不假,眼睛里却也是不揉沙子的,最不喜欢下人拿他们主子的事儿做话头。她当时只不想和自家的主子和端王殿下误会,倒是把自家的规矩给忘了。不过还好小姐没有追究。
秦慕瑾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终于柔了下来,微顿后,她伸手,将燕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你从小就跟着我,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是自幼长大的情分,你心里为我好我心里也都有数,只是你是好心,别人却不一定,若是有人利用你呢,你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会伤了我。”
“凡事对人留有一个心眼,没有什么坏处的。”
“奴婢......奴婢是看殿下对小姐很上心,想他只是想和小姐亲近,而并不会伤害小姐,这才一时乱了心思,说了......说了一些小姐的心事。”燕儿低下头说。
“我晓得你这么做为了什么。”秦慕瑾攥了攥她的手,话头慢慢一转,“只是,你也不想想,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和端王说我喜欢他,心仪他,这不是自降我们身份嘛,你不想想他该如何想我?”
“......”燕儿咬咬唇,小心翼翼说,“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以后都改,还请小姐恕罪。”
“行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怪罪你,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是我的亲信,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秦慕瑾,往后说话做事不要太意气用事,多想想。”
“是,奴婢谨记小姐教诲。”燕儿低头。
“恩。”秦慕瑾轻声的应了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回座位上,自己又举起了手中的玉佩细看着,“我这时改变主意,是觉得端王殿下心里也应该是有我的,他心里若只是利用我,在我离开冀州府出事后,就不会赶过来救我。”
她想,这应该就是情意。
燕儿抬眼,目光注意在她满含情意的眉眼上,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其实,殿下从前在冀州府,奴婢觉得他也不算只是在利用小姐。我们在京都也是听过殿下脾气的,他是一个很坦荡的男人,若是不喜欢小姐,绝对不会不顾及你们的名声,那么和小姐来往。还有,奴婢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情,他路上遇到奴婢知道小姐想吃海棠酥,便巴巴的跑去府衙要。别说端王殿下本身高贵,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没有能做到这些的。从那次以后,奴婢觉得殿下对您也是不一样的。”
“......”秦慕瑾也记起了这件事情,嘴角也渐浮现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