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盈带着宫女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直奔淮南王府。
传旨的太监是先她一步到达淮南王府传旨的,所以,等她的轿子到时,淮南王府的一众主子早已等候在了王府门口,经过繁复的叩拜礼仪后,褚盈吩咐了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长乐郡主任妍相陪游览花园。
“往后我不要来你家了,你们一家子人对我又跪又拜的,我瞧着都不好意思,明明我只是找你玩耍的,又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她是公主,不管驾临到哪里去,礼仪规矩繁复冗长,这些人对她又拜又叩的,真是让她尴尬。褚盈不太爱找任妍,就是因为这一点。
“没有办法嘛,规矩就是规矩!”她进宫一趟不也是这样,所以,她也不太爱进宫找她。
想了想后,褚盈说,“要不这样吧,我要想找你,或者,你要想找我,我们让丫鬟去通知,在外面找间酒楼见,如何?”
“恩。好主意!”任妍微想了下,觉得是个好主意,便点头同意了。
褚盈喜滋滋地看她一眼后,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身边侍女将脂粉捧到了她们面前,“我哥哥从玲珑阁订做的脂粉送了我母妃,我母妃让我拿一些过来送给你。”
“九哥哥从玲珑阁订做的?”任妍眼睛都亮了,“这是九哥哥特意让人做的!”
“馨儿,快......”任妍看向身边的大丫鬟,“收我房里,我以后都要用。”
九哥哥找人订做的,到了她的手,那就是九哥哥送给她的,他送的东西,她一定好好珍惜。
任妍莹白圆滑的小脸儿浮上了一抹的娇羞,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褚盈瞧着她美滋滋的样子,想起自己母妃说的自家有心上人的事儿,为她感觉到了伤心。
“妍儿,你过来。”褚盈拉了任妍的手,往一旁的林荫小道儿上走着,“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任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遂还是很高兴的,小脸儿上洋溢着阳光明媚的笑意。
褚盈拉着她走进小道儿许多,前方后方又看了看,放安心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事儿,“我从母妃那里听到一事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事儿啊?”任妍笑问。
褚盈抿了抿唇后,朝任妍道,“我母妃说......哥哥有心上人了!”
“......”笑容在任妍脸上僵掉,“你......说什么?”
不可能,九哥哥在京都时,她天天都守在宫门口,跟着她到处跑,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子接触过啊,怎么可能有心上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任妍摇摇头,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了一下。
“应该是真的,我母妃说的,绝对不假。”褚盈看着任妍,语气认真说,“你也可以去查一查,哥哥府里的王恒应该是前两日吧,给那姑娘送了许多贵重的饰品,全是父皇赏赐的贡品,定是哥哥吩咐的。”
“谁,是谁,你告诉我是谁......”他要娶这个,喜欢那个,为什么......独独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任妍红着一双眼眶凝着褚盈,“她......是谁?”
“礼部尚书家的长女......”褚盈叹了一声,继续说,“叫,秦慕瑾!”
“秦慕瑾,秦慕瑾......”任妍嘴里念了这个名字好几声,突然,推开褚盈往外奔去。
“你干什么去?”褚盈一直注意着她,所以在她拔腿跑的时候,也很快跟了出去,没几步,就拽住了任妍的手。
“我要看看那女的长的什么三头六臂!”居然能将九哥哥迷住,九哥哥可从来没有送过任何一个女人东西啊,那个女的是头一份儿!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去!”褚盈忍不住叹了一声,“你就这么冲进人家家里,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就不说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就是普通的人家,你也不能去闯人家的门啊,传出去,让人怎么说你任妍。还有言官呢,到时候不得在父皇面前参你父亲一本!什么教女无方,恃宠而骄,目无王法,你知道你这一个冲动会给家里带来什么嘛!”
“......”任妍掰扯褚盈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眼眶中有晶莹剔透的液体萦绕,片刻后,从眼眶中夺目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别这样。”褚盈打心底里心疼她,抬手,用指腹为她擦了擦眼泪。
任妍突然一把抱住了褚盈,在她怀里哭的委屈,“我差在了哪里,为什么九哥哥就看不上我,为什么?”
褚盈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你很好的,别这样想,我哥哥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不是你的错。”
“不,一定是我不够好,所以他不喜欢我......”任妍拽紧了她的领口。
“......”褚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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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妍哭够后,褚盈和她一起去了她的雅梦阁。
褚盈抬头看着院子门口正中央悬挂的牌匾‘雅梦阁’,心里有千万情绪萦绕,原先,她任妍的院子不叫这个名字,有一次她缠着自己去了哥哥的亲王府,看到了他的住所叫竹风阁,回来非要将自己院子名字改成雅梦阁,因为,世人常常把这两个字放在一起说,她觉得这两个词组在一起是一对。
任妍真的,对自己哥哥用情很深!
她褚盈这十几年,见过喜欢自己哥哥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像任妍这样痴迷的,真的,只有她一个。她很佩服,也很感动。
“走,我们进你屋说。”褚盈扶着神色恍惚的任妍,往她院子里去,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为她担忧。
俩人进了雅梦阁,坐在了内厅,褚盈看着屋内伺候自己的两个大宫女,想了想后,对其中一个名叫菊儿的宫女说,“菊儿,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看礼部尚书秦府的这位大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哥哥,再想办法去弄副她的画像,问问她的事情。”
“是,奴婢知道了。”叫菊儿的宫女点了点头。
“让文星和你去,两个人能相互照应一下。”褚盈说。
“是。”菊儿点头,最后退了下去。
任妍终于抬起了眼睛看着她,褚盈对她一笑,“我的人是从宫里带来的,经验老道,比你的人更适合查这些。而且,就算是暴露了,也不会有人抓着不放而为难。”
“盈儿,谢谢你。”任妍真心地对她道了声谢。
褚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朋友嘛,说什么谢不谢的。”
“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
任妍看着她的眼神儿满是感动。
“馨儿,你们去端些糕点,我和你们郡主好好地聊聊。”褚盈看向任妍身边伺候的婢女,吩咐说。
“是,奴婢这就去。”馨儿点头,行完礼后退了下去。
一会儿,端了许多的甜点过来,褚盈一个劲地让任妍吃,她就想多吃点这些点的食物,或许她心情能好一些。
任妍哪里有胃口啊,看都不看那些糕点一点,直摇头,“盈儿,你自己吃吧,在我院子里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吩咐馨儿。”
她哪里有想吃的,只是想要她心情好一些。
褚盈双手撑着下巴颏,紧凝着任妍苦巴巴的小脸儿,“我怎么感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一个错误啊。”
“要是我不说,也许你还能开心一点。”
“不是,不是。”任妍立刻就摇头,同时,双手上前,紧握住了褚盈的手,神情激动,“盈儿,九哥哥所有的事儿,你都不要瞒着我啊,就像今天这个这样,第一时间都告诉我。”
“恩,我知道了知道了。”褚盈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任妍委屈着抽吧,“只有你支持我,还能帮助我,若是你都不管我了,我和九哥哥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恩,我知道的,知道,哥哥有什么事儿我都告诉你。”褚盈点头。
任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褚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别这样了,好好吃点东西,然后我们才有体力想对策啊!”
“想对策,还有什么对策。”任妍略有些自暴自弃,泄着气,“从九哥哥心里赶人,我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哥哥他不是花花公子,若是真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她想,那应该是用了心的,要从他心里赶人,真的不太容易。妍儿这一次,可真的悬了。
她要是嫁不了自己哥哥,会如何,褚盈的心里不敢想象。
褚盈胡思乱想后,收了收心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了解一下敌人,我们再从长计议。”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任妍歪了一下头,马虎地应了应。
褚盈反过手,抓住了任妍的手,“只是一点,你都不许乱来。你别忘了,这是在京都,天子脚下,一点小事儿都可能放大的,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自己家里人,别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知道了,知道了,”任妍无精打采地哼了一声。
褚盈看她根本听不进心里的样子,想了想后,决定打岔儿,“哎,我记得你之前说想骑马了,要不我们去马场吧!”
“不要,我没有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任妍软下身子,趴在了小桌上,像个泄气的皮球。
“我还是等着菊儿吧。”
“菊儿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呀?”褚盈摸了摸她的手,“我们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呀?”
“恩,就这么等着。”任妍说。
“哈?”褚盈想抓脑袋,有点抓狂。
可是,任妍就趴在桌子上,也不说也不笑,她看着,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和她一起,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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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儿和侍卫李文星在外面打听,跑了小半天后,果然是有收获的,便带着收获回了淮南王府。
菊儿一出现,任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恢复了活力,她蹭的从榻上起来跑到了菊儿的身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菊儿求助地目光看向自己主子,褚盈无奈地叹了气,从榻上起来,将任妍给摁在榻上坐好,“你别这样好吗,再把我婢女吓着。”
“我就是想知道......”任妍还紧紧的盯着菊儿。
褚盈对菊儿说,“都查到了什么,赶紧说吧,别让郡主等急了。”
菊儿忙开口,“这个秦家大小姐其实还挺有名的,所以,并不难查。”
“有名?”褚盈和任妍都很是不解,任妍看了她一眼后,说,“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名号啊。”
“可能公主和郡主从来没有在意过吧。”菊儿说,“但是,她确实是挺有名的。”
“别卖关子了,查到什么就赶紧说。”褚盈说。
菊儿慢慢对她们道来,“奴婢和文星去秦府的时候,运气好,正碰见有人运了一车的麻袋,说是这大小姐的,打听了一下,说是上好的粱米,用来做脂粉的。文星去查了下,发现玲珑阁正是这秦家大小姐的产物。”
“玲珑阁?”这下换褚盈不淡定了,嗓门拔高了好几度,“你是说,我常常用的那家玲珑阁的脂粉,就是她秦慕瑾的东西?”
“恩。”菊儿郑重地点了头,“文星去户部查了,交税的就是这秦家大小姐,秦慕瑾。”
“这是没有错的,玲珑阁的东家就是秦慕瑾。”
褚盈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小桌的边缘,打死也没想到,她喜欢的,用的爱不释手的脂粉都出自她的手。
这下可......
“还查到别的没有?”任妍这一次比褚盈淡定,眼眸几次明暗后,又看向菊儿。
菊儿看了一眼文星,说,“文星在户部查的时候,说上个月收她家税收时,他们和玲珑阁掌柜的闲聊,说她家东家两个月前去了冀州府,是这两天才回来的。殿下不也是两个月前左右出的远门,奴婢在宫里,听到孙妃娘娘身边的人说起过,殿下去的也是冀州府。”
“若说殿下认识这秦大姑娘,会不会,俩人是在冀州府认识的?”菊儿大胆地坐了个猜测。
而她的这个猜测,直接击倒任妍,她一屁股坐回了软榻,目光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