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越:“……你就说了这个?”
钟一鸣点头, “就说了这个。”
秦钟越说:“那你哭什么?”
钟一鸣申明:“我没哭,只是风太大,吹红了眼睛。”
“哦。”秦钟越顿了一下, 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谢重星,“你要和钟一鸣去旅游?两个人???”
谢重星将目光从蒙娜丽莎画像收回,落到了秦钟越身上,“不是两个人,是约了团游, 和其他几个人一起。”
秦钟越说:“我也去!我也要去!”
谢重星说:“你要回家, 可能会来不及。”
秦钟越一脸的成熟稳重,“我爸没给我打电话,那就没到回家的时候。”
又说:“他那么忙,估计都不知道我已经高考完了, 同理,我就算在这里过完暑假, 大学开学了, 他估计都觉得我还没高考。”
谢重星:“……”
秦钟越爸爸这么不靠谱的吗??
谢重星眨了一下眼睛, 说:“那你还没跟你爸爸回报高考的情况?”
秦钟越说:“不想打,怕他喊我回去。”
谢重星唇微抿,不说话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也不想秦钟越回去。
秦钟越说:“所以我跟你们一起去!”
谢重星又看向了那幅蒙娜丽莎的画像, 轻声说:“好啊。”
秦钟越心情又活泛了, 他说:“走吧,你们聊这么一会儿,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谢重星看着他脸上又挂起了爽朗阳光的笑容, 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钟一鸣看了看谢重星, 又看了看秦钟越,他多么通透,已然看出谢重星对待秦钟越那特殊的态度。
他们只要在一起,那种气氛,好像旁人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什么直男,恐怕只是没遇到对的那个人而已。
钟一鸣失落地垂下眸,听到秦钟越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坐回座位,谢重星捧着玻璃杯,喝了几口牛奶,目光落到了秦钟越身上。
秦钟越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脸无辜地看过来,说:“吃猪耳朵吗?”
谢重星点了点头,秦钟越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还挺辣的,要不是你肠胃调理好了,吃了铁定拉肚子。”
他话刚说完,就有男同学来拉秦钟越,“大学霸,快起来,跟老师敬酒去!”
也有人大着胆子来叫谢重星,“谢重星,你也来,王老师刚刚还问你来了没有,坐这么后面老师都看不见你!”
其实谢重星成绩那么好,长得也好看,很多同学都是想亲近他的,但无奈他不苟言笑,看起来宛如高岭之花一般不可攀折,即使有人大着胆子上去搭话了,谢重星也冷冷淡淡的,没几个表情,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跟谢重星说话了。
但这两个月,谢重星改变委实大,很多人都看见他也可以温温柔柔的笑,觉得很不可思议,也终于打破了他雪山之花的刻板印象,敢过来跟他打趣几句。
谢重星和秦钟越一起站起来,拿起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
男同学说:“怎么能用牛奶呢?谢重星你十八岁了吧?该喝酒了!”
说着,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的酒,“来喝这个。”
秦钟越说:“他不能喝酒。”
谢重星却拉了他一下,接过了那杯酒,说:“今天高兴,喝一点没什么。”
男同学一听,立即鼓掌,“这就对了啊,大喜日子!喝点酒怎么啦,就是要喝酒才尽兴啊!秦钟越你不懂事啊你。”
秦钟越一听,扭头对谢重星说:“那你少喝点,别喝醉了。”
谢重星仰起脸看他,或许是大厅里的光线太明亮,以至于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也盛了莹莹的光彩,他看着秦钟越,饱满红润的双唇拉开一个令人炫目的弧度,“我喝醉了,不是还有你吗?你会带我回去。”
秦钟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谢重星,心跳猛地加速,有些口干舌燥,手指骨节发痒,“……是啊,有、有我,到时候我带你回去。”
谢重星撇开目光,说:“那就行了。”
秦钟越脑瓜子嗡嗡的,止不住地脚一软,跌坐回到了椅子上,捂住了胸口。
草。
“秦钟越你坐回去干什么?去敬酒啊!”男同学又叫了起来。
秦钟越抬起脸,正好撞见了谢重星的目光。
他抹了一把脸,赶紧地站了起来,拿起酒杯跟上了谢重星的脚步。
王俞学看见他们过来敬酒,也起了身,笑着对谢重星说:“谢重星,你不能喝酒的话就用水也行,不用太讲究。”
“王老师你这不行啊,我们都是酒,怎么到谢重星身上就是水就行了啊?”
“那能一样吗?谢重星这次高考,肯定能考个省状元回来,是老师的心头宝,可怜我们呐,都是小白菜。”
王俞学嗔道:“胡说,你们考得好不好都是我的宝贝,不过谢重星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郝老师都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郝老师便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谢重星体育课上晕倒过几次,还是他送到医务室的。
谢重星开口说:“没关系的老师,今天是好日子,我能喝点。”
他说着,用玻璃杯和王俞学碰了碰,认真地说:“谢谢老师这三年对我的照顾栽培,我会用最好的成绩来回报您。”
他话不多,也说不出多动听的话,但他感激王俞学的心情,并不会因为言语的匮乏而减少半分。
王俞学自然也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极限,她欣慰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说实话,老师今年也35岁了,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老师把你们都当成自己的孩子,要是你愿意,可以来我家。”
她这种意愿,不止一次传达给谢重星,去年冬天,她还给谢重星织了一双毛线拖鞋和围巾。
谢重星也确实心动过,但多少有些对老师名声的顾虑,所以没有答应。
到现在,他也是这种态度,因此再一次婉拒了。
王俞学也不失望,她拍了拍他的脊背,笑着说:“祝高考胜利。”
谢重星点点头,一圈同学也先一步说起了恭喜的话,一个个过来敬酒,谢重星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满脸通红地趴到了桌子上。
王俞学说:“行了啊,别灌酒,都少喝点,还是学生呢。”
秦钟越是没人敢劝他的酒的,所以他一滴酒都没沾,即使有司机根本不用他开车。
他看着醉得趴在桌子上的谢重星,对王俞学大声说:“老师,谢重星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王俞学问:“有车吗?没车打个车。”
有同学笑道:“老师你不知道人家有车吗?还是豪车,专门接送的,不用操这个心。”
王俞学还不放心,大声说:“那你让司机开慢点,省得吐车上。”
秦钟越捞起谢重星,对王俞学说:“知道了老师。”
离开了酒店,秦钟越将谢重星扶到了车上,自己跟着坐了上去。
他看了看谢重星泛红的脸,小声说:“就让你别喝那么多,你偏喝,现在难受了吧。”
他凑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继续说:“喝了那么多白的,你明天起来别囔囔头疼。”
谢重星睁开眼睛,说:“我没醉。”
秦钟越惊奇了,他凑了过去,看他,“你酒量这么好啊?”
谢重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钟越说:“难受吗?会不会想吐啊?”
他叫了一声廖叔叔,让他从前面拿了一个垃圾袋过来,他张开垃圾袋,扯开举到谢重星面前,说:“我给你拿着,你想吐就往这儿吐。”
又马上接了一句,“吐车上也没事儿,你想吐哪儿就吐哪儿。”
谢重星闭上眼睛,说:“我不想吐。”
秦钟越说:“那我让廖叔叔开稳一点,你不是晕车吗?”
谢重星轻轻地“嗯”了一声,秦钟越对司机说:“廖叔叔,开稳一点,我们星星喝多了。”
廖叔叔应了一声。
秦钟越拿着垃圾袋时刻准备着,然而都到了家,谢重星也没吐。
秦钟越见他一直扯安全带扯不开,赶紧帮忙,帮他打开了安全带。
他可真忙碌,又要扶谢重星进屋,又要去厨房倒水,还喊阿姨做醒酒汤,活像一个伺候丈夫的小媳妇。
秦钟越自己还不觉得,他拿来了浸了冷水的毛巾,给谢重星擦满头的细汗,擦完之后,感觉谢重星的脸好像都没那么红了。
秦钟越放下毛巾,看着谢重星的脸微微入了神。
谢重星长得白,脸红起来的时候,那张漂亮清冷的脸立即就变得生动了起来。
那高挺鼻梁之下的红唇仿佛也越发红润饱满,像是一颗成熟的樱桃正在等待他的品尝。
秦钟越看得眼睛微微发红,情不自禁地慢慢低下头去。
谢重星那羽翅般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秦钟越慢慢地靠近,目光似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谢重星的手指忍不住陷进了沙发深处,他看着秦钟越那张放大的帅气脸庞,也不知道心里涌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叫他心跳加速,醉意上涌,头昏脑胀。
他阖上了眼,装作从未睁开一般,然而过去了许久,都未有事情发生。
谢重星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秦钟越整着一张严肃的脸端坐在一旁。
秦钟越注意到谢重星投射过来的目光,也扭头看了过来,见谢重星一直盯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见他捧起旁边的垃圾桶,跃跃欲试送到谢重星面前,眼神期待地问:“你终于想吐了?”
谢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