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国公战薨!
这个消息王聪不同意遮掩,火真亦不同意遮掩,这是一名战士最后的尊严。
这日全军上下一片素缟,将士们无不痛哭悲嚎。
回去报信的军士们更是白马素衣,在晨幕之中朝着北京的方向奔去。
淇国公的遗骨也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之上,白马素车,缓缓的朝着南方驶去。淇国公的灵车之后,跟着的是两辆分别放置着事后被寻回的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二人的遗骸。
灵车周围跟着的三名指挥使前番一度昏厥,申翰海更是要拔刀自刎,若非王聪反应及时,那长刀只是堪堪划破皮肤,否则大明军方的阵亡将士中,恐怕又要多了一名指挥使了。
送灵的大军缓缓朝南进发,整整五万大军,一片肃穆,气氛沉重而悲伤。
李如柏以及尹征、冯修远、罗辰所部奉命留守大营,负责为大军断后,王聪甚至下令,以李如柏为主,尹征、冯修远、罗辰三人为辅。
原本这一任务,那三名指挥使争抢着想要留下来,准备以死谢罪。不过一来这三人对于李如柏先前的布置一窍不通,根本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二来,这三人的部下在与阿鲁台一战中伤亡大半,以三个卫所、一万七千人之力,拖住了正面战场中整整四万的鞑靼主力,这才让丘福有了偷袭阿鲁台本部的机会,不说丘福的战果如何,这一万七千人,战后只剩下八千人不到,几乎人人带伤,伤亡最大的一个卫所,更是只剩余一千五百余人,勉强还保持了一个千户所多一点儿的编制。
面对此种情况,王聪和火真二人自然于心不忍,拒绝了三人。
南行十数里,又有一支队伍加入了送灵的大军,其中,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正在其中。
对于大明主将的战死,本雅失里幸灾乐祸。尤其是无意间听到居然还是这位主将居然还是一位国公之后,更是喜不自胜。不过来自同安侯火真的问候很快就让本雅失里笑不出来了。
一番毒打之后,火真悲痛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看着痛哭流涕的本雅失里,火真心头一阵舒爽。然后对看押本雅失里的明军士兵下令道:“你们给本侯看着点儿,本侯要这位鞑靼可汗这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要哭着才行。你们明白了吗?”
看押本雅失里的是整整一个百户所,为首的百户挺着胸脯大声答道:“侯爷放心,小的们定然要此人一路诚心诚意的哭着为淇国公送行!”
火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
李如柏和尹征、冯修远、罗辰三人坐在原本的中军大帐中面面相觑,李如柏坐在上首,尹征三人坐下下首,这让众人都是浑身的不自在,尤其是李如柏,屁股上长了钉子般扭来扭去的。
见帐中的气氛越发的怪异,冯修远当先开口替李如柏解围道:“既然是武城侯的军令,我等自当遵从才是,不知尹指挥使、罗指挥使二位意下如何?”
尹征道:“只要能为淇国公报仇,谁来指挥都可以,问题是这位……能行吗?”
尹征和罗辰当初一同从侧翼偷袭本雅失里的大营,自是有一番交情。后来尹征被丘福一同带着前去追击鞑靼主力,而罗辰则奉命和冯修远、谢云一起留守大营,因此罗辰要比尹征更加了解些李如柏的布置,于是对着尹征解释道:“尹指挥使,你是有所不知,咱们脚下的这个大营,可是被你看不起的这位小兄弟,布置的如同虎窟狼窝一般……”
尹征面带不解,昨夜他一直在中军大帐之中,因此并不了解此时营地中的情形,有些疑惑的问道:“罗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着罗辰拉着尹征说了一番李如柏的布置,正在二人一说一听的时候,帐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就听人大声道:“诸位大人,鞑子来了!就在大营北边二十五里处。”
冯修远一拍桌子道:“鞑子都来了,咱们还在这里争什么争?尹指挥使,你要是不乐意,就带着你的人去追武城侯一行人吧,没准儿还能替淇国公扶扶灵什么的。”
尹征怒道:“你放屁!劳资什么时候说不听令了?”
罗辰急忙劝说道:“二位指挥使大人都消消火,大敌当前,咱们可不能内讧。”
冯修远见状道:“哼!这样最好。”
一旁的李如柏感激的看了一眼冯修远和罗辰二人一眼,这三人可是实打实的指挥使,李如柏可不敢像指挥杨林飞和陈磐、高茂他们那般对这三人吆五喝六的,而且李如柏也没干过这种事儿,头一遭指挥这么多人,着实没有什么经验,多亏了冯修远这位老哥帮忙镇场子,要不然还真够呛。
看着正在看着自己的三人,李如柏轻咳一声道:“咳,既然如此,那小子就托个大,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三位哥哥多多包含、多多指正。”
李如柏也不敢抖威风,这里边就数尹征和罗辰二人的部下人数最多,其中罗辰近乎满编制,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率是要保持中立,而尹征手底下还有四千六百人,冯修远手底下是三人中人数最少的一个,只有三千人,李如柏就更不用说,拢共只有一千六七百人,之前跟着他出去满草原的溜达几日,战死了将近两百人,眼下只有一千五百人,从人数上来看,尹征手底下的人比他和冯修远二人加起来的都要多。
见到李如柏发话了,冯修远率先道:“李老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说往东,哥哥绝不往西。”
罗辰也抱拳道:“一切但听李大人之令。”
最后是尹征,也抱拳道:“只要能为淇国公报仇,尹征就算把命交到李大人你手里又如何?”
见三人都表了态,李如柏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嗯……看样子可以吩咐杨林飞他们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