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宇他们在楼下,陈宝怡的声音很大,周围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能听见。
很多人是此时才晓得陈宝怡竟然不是老陈的亲生女儿。
有不少人不满足于在窗口听八卦,还专门跑到楼下聚集到一处,聊了起来。
“听说老陈经常打他女儿,原来不是亲生的,难怪了。”
“老婆出轨跟别人生的,还是独女,谁能受得了这刺激啊”
“难怪他出事以后性情大变,肯定跟这有关系”一知情人道。
其余人连忙追问,“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个性情大变法”于是那一小堆人就讲起了老陈以前的事,在这片区域住得久的,或多或少都和以前的老陈接触过,一聊起这个来,就说得唾沫横飞。
却说陈宝怡和跟着牌友到了楼下,牌友的脸虽然被打得认不清楚了,但从他那矫健的步伐中,能明显看出他的轻快。
这样一来,陈宝怡就完全“属于”他的了,老陈有什么资格插嘴没有
石坝上的人呢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些闲杂事岳石峰募地目光一沉,“陈宝怡”岳石峰叫住了她。
牌友的步伐一顿,以为又有人要来捣乱。
陈宝怡却是理也不理,反而走到牌友的前面去了。
牌友心中大定,更是兴奋雀跃起来。只要陈宝怡乐意,谁也阻止不了,这事妥了没想到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他,还能有这艳遇,说出去谁信啊,呵呵
岳石峰那一颗想要管闲事的心又冷了下去。
当事人都嫌恶他,觉得他多管闲事,他又何必去做那讨人嫌的老好人呢
这世上的多数好人好事,除了宽慰宽慰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魏有祺静静地立在一旁,看出了岳石峰的摇摆不定和纠结。他有一点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陈宝怡自愿的,没有人逼迫她,非常时期,哪有什么道德不道德,只有能不能活下去。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那种极为紧要的生存时刻,然而交易市场的二楼,这样的皮肉交易不也繁荣昌盛的很吗
跟一个人,和跟很多人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的吧
但是。
魏有祺的心里有一个但是。
这是他对岳石峰产生的一点心疼,“有些事情做过了,就回不去了,对吧”他忽然问岳石峰。
岳石峰的四方脸侧了过来,一双眼睛像张被墨汁污染了的画,迷茫,不知方向,却又肯定地说“对。”
“也许,我们需要坚定一下自己的想法。”魏有祺说着靠栏杆坐下来,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做与不做,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岳石峰默了一下,又下意识去看梁书宇,听他的意见。
梁书宇立刻抬了一下双手,以示清白般“我没有意见。”
他真的没有意见,也无法有意见,因为这都是岳石峰私人的选择,从客观的角度说,他同样没有资格去干预和支配岳石峰的事情。
他唯一有资格担心的,仅仅是岳石峰的行为会不会给家人带来麻烦而已。
当然,以梁书宇现在的思想,他更希望岳石峰在这片区域杀鸡儆猴,像上次弄那络腮胡一行人一样,从此以后市场里、街区里都警惕他们,再无人敢轻易打他们主意。
这倒省事了很多。
岳石峰好像获得了某种鼓励般,猛地一下冲入了雨中,将那边聊八卦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陈宝怡和牌友已经进入出租房内,岳石峰愣是把陈宝怡拉了出来。
陈宝怡的脸上闪过厌恶,一把把岳石峰推开了,“关你什么事,你又要来多管闲事吗”
牌友也认出了岳石峰,这不正是那天给陈宝怡打伞的男人嘛
难道他对陈宝怡也有意思
“宝怡跟我是自愿的,养她的老子都不管,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牌友怒而挡在陈宝怡前面。
岳石峰则是抓着陈宝怡,又把她当外面一拖,两个人站到了雨中,任陈宝怡怎么挣扎,岳石峰都蛮横地抓着她不放。
“你算什么,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来管我,插手我的事情你放开”陈宝怡大叫。
“对,你赶紧放开”牌友也上前分开他二人。
岳石峰心里有很多话,很多言论想讲。然而一时间脑袋像浆糊一样,怎么也抓不到头绪。只能任由陈宝怡和牌友在那折腾,但他死也不放。
此时老陈也赶来了,牌友见势不妙,以为老陈又要来带走陈宝怡,立刻挡在陈宝怡前面不让他靠近,连手上的方便面也暂且丢到地上顾不上了。
哪知老陈根本是冲着他来的,“畜生,玛德小畜生,打死你这个畜生”
老陈一面狂揍牌友,一面含糊不清地怒骂,牌友这才晓得,老陈这是恨他这个多年的朋友釜底抽薪,拐了他女儿呢。
“她是自愿的,她是自愿的”牌友只好疯狂高喊,然而老陈像听不到似的,就盯着他一个劲狂揍,发泄愤怒
那边陈宝怡挣脱不开,脚踢岳石峰也无法,像踢到石块一样反而害得她自己脚疼,只好几个耳光打在岳石峰的脸上,“你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吗你做梦你这是在多管闲事”
也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岳石峰的神经,只见他浑浊而迷茫的双眼募地一震,忽然射出慑人的光线来。
“你说错了,我不是在帮你,我在帮我自己而已。”
“我只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自甘堕落,最后悔恨当初。”
“我只是在救赎我自己。”
我帮你,与你无关。
只因为我无法容忍我自己,在这条黑路上,一走到底。
只因为我要抓住我人性中最后一抹曙光,而那曙光与你没有关系,我在救我自己罢了
岳石峰说完,好像终于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一般,满足地笑了一下。
然后把陈宝怡丢给老陈,“如果你不想将来后悔,就看好你自己的女儿。错的选择,永远只有一次。”
老陈默默地朝岳石峰点一下头,把已经满身是血的牌友丢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立刻冲到雨中来,将牌友搂在怀中,凄惨大哭着。
老陈拖着陈宝怡,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牌友眼睁睁看到手的鸭子再一次不翼而飞,那个大块头说的些什么傻逼的话,装什么清高王八蛋,他妈的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