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菜在那里。”
程光伸手指了指院里的一颗榕树。
那排干菜，被一颗一颗的架在两根树枝之间的绳子上。
是需要有人帮一下的。
“徐姨好身手啊。”
看着树下的楼梯和悬空挂在绳上的那些干菜，安言感叹一声。
程光被这句话给逗乐了，她觉得身边这少年真的非常可爱，不说话时很可爱，说话时也很可爱。
笑的时候很可爱，不笑时也很可爱。
“你在……笑我吗？”安言问道。
看到她点头，安言撇过头似生气道：“不要笑我。”
程光刚收起笑意，又看到少年回头弯起了唇角，“骗你的，笑吧。”
她便跟着这句话又笑起来了。
b市公安总部里……
坐在办公室里的杨利远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三段录像，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接警后到现在共用了几分钟？”
这突然的一句将站在旁边都差点眯睡过去的年轻男警察惊了一下，立刻站直身子道：“五分钟。”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答这个问题了。
“杨局，你要不去眯一会儿？”
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人自动屏蔽了这一句，手中的钢笔不停地敲着桌面。
“五分钟，足够他们三个中的每一个都想好一套跟自己相关的说辞了。”
他们每一个都说是自己开的枪，而且枪的扳机上都有他们的指纹。
“两个高校走访的怎么样？”
“人流量太大了杨局，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有几个主动来局里的女生说是昨天外滩的目击证人，她们指证的都是……常静。”
杨利远放下钢笔抬起头。
“常静？”
“是的。而且常静是c大机械类专业，那只枪……”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一名女警随即走了进来，将一份资料交到了杨利远的手中。
“杨局，从常静的宿舍里搜到了枪的改造图。”
杨利远低头翻开了几页，道：“只是增加了她嫌疑。”
犯罪动力是足够了，但不能证明那一枪是她开的。
“还有杨局，昨天下午在商业街调取的监控里，确实看到了死者在对常莹进行单方面的殴打施虐。”
“把那份监控发到我这里。”
杨利远暂停正在看的审讯录像，这时那段监控视频也发到了他电脑里。
打开视频，画面里的一幕让他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鼠标一移，又重新点开一段审讯录像，他将音量调到最大。
“昨天我那个赌徒老爸在商业街又当众暴揍了我一顿，还把我仅剩的生活费抢走了。不过当时我也没那么恨他，毕竟，都忍了七八年了。”
录像里的少女说到这里时唇边还带着浅淡的笑意，眉目的孤冷和那段监控里的狼狈截然不同。
“晚上，我想来找姐姐要点儿生活费，结果就看到有三个人扭打在一起。看到其中一个是下午才暴揍我的那个赌鬼，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忽然就发热冲了进去。”
说到这里少女将手靠在桌子上，对着审讯自己的警察笑道：“也许是我知道自己有胜算了，下午的仇成了现世报，马上就能讨回来了，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兴奋。”
这时审讯室的警察将她打断。
“下午？你当时想的难道不是报这些年以来的所有仇吗？”
“不，就是下午。”
少女往身后一仰，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因为他不该在野狐狸面前让我这么狼狈。”
“野狐狸？野狐狸是谁？”一旁记录的警察问道。
“安言啊，安氏集团安总的大儿子，我们高中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
说到这里少女眼色一冷，盯着对面的警察一字一缓道：“那个赌徒把我的一点点希望也亲手掐灭了。所以，我摸到枪的那一刻扳动了扳机。”
杨利远将录像再次暂停，然后回到监控视频的页面将画面扩大。
“靠，这小子糊成了点都这么扎眼。”
“不能吧。”
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跑到他身边盯着屏幕，然后用手指着其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道：“还真是诶。”
杨利远“啧”了一声，年轻警察立刻收回了手。
“杨局，这么看来，常莹说的话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啊。不过今天来局里指认的都是常静。”
“杨局，刚刚又来了一个指认常静的。”女警说道，“不过在我们说作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时，她们又都改口说是没看清，感觉是常静这类地话了。”
杨利远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左右晃了一下头部后往门口走去。
“把谢思远提出来，我去问一问。”
三个人都在牢里呆了一夜，总该有些不同的想法了吧。
临近中午，落进温都疗养院别院中的光更浓了。
程光左右来回移动，朝楼梯上又晾晒着新鲜长豆角的那少年伸着手。
低头，看到底下少女的样子楼梯上的少年不觉笑出了声。
“怎么，万一摔下来程光姐姐还能接住我这妹妹不成？”
三两下，少年就无比轻松地从楼梯上蹿下来。
“我没有认你这个妹妹。”程光还抬手特意比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忽然惊讶发觉身前人好像又比以前高一点了。
“安言，你……”
“我没有，错觉。”
少年头一撇往屋内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前头的少年忽然停下，回头对着身后的少女道：“稻草，我不想长高了，我不打球了好不好？”
带着一点委屈的声音配上这张好看的脸，好像他不管说什么没道理的话都能让人一口答应。
程光不觉就点了点头。
少年灿烂一笑，“没事，丢掉这一门我还有其它才艺。”
嗯，这点她是知道的。
他还有很多才艺。
譬如绘画，譬如围棋，譬如书法，譬如钢琴……在她远离他的那些时间，他变成了让人讨厌又让人无法拒绝去喜欢的“言魔王”。
别院里，很快响起了好听的钢琴曲。
少女就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少年和笑意温婉的女人弹着的合奏。
她一直都知道陆姨会弹钢琴，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陆姨的钢琴声。
和陆姨一样温柔的钢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