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程光感觉自己的椅背又一颤。
回过头,发现那只手又垂下来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她晃了晃那只手轻声道:“安言,快上课了。”
总不能是他们在群里聊了一夜吧。
半分钟后,埋在臂弯里的那张脸才稍稍抬了起来,露出雾蒙蒙的一双眼睛来。
让程光的心一顿。
“快上课了。”她提醒道。
“嗯。”
那少年头乖巧应声,又将脸埋进臂弯闭上了眼睛。
“……”
好吧,程光已经放弃。
刚好这节是地理课。
地理老师对安言的偏心大家都有目共睹。
一分钟后,上课铃声响起。
班上三分之二的人才勉强站起身。
“嗯?有哪位同学告诉我一下,昨天是什么日子?”
已经走到讲台前的地理老师翻开教案,抬眸看向坐在前排的学生。
“春困,老师。”班长起身答道。
地理老师点头示意班长坐下,“看来今年的春困不仅时段长,还具有传染性。”
上个班也是这样。
“好了,老规矩。”
地理老师直起身看向还趴在课桌上的几人,目光锁定其中的一个:“郑恩祖同学是稀客,你先来。”
坐在郑恩祖前后的两人立刻伸手将还趴在桌子上的那少年推了一把。
那少年坐起身,整个人懵懂的状态无不证明他是真的睡着了。
又怔了几秒后,他才起身。
让地理老师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规矩是规矩,上来把这道题做对了,你就接着睡。”
地理老师转身,潇洒地在黑板画了一幅区域地图。
“沿图ab线雪线高度变化的规律及主要原因是什么?河流2流域内存在的主要生态环境问题有哪些?”
地理老师并没有把问题写在黑板上,让清醒的同学为不知道有没有回过神来的郑恩祖暗暗捏了一把汗。
郑恩祖走到黑板前拿起记号笔快速作答,几分钟后转身又回到座位上。
“不错,都做对了。看来是花功夫预习功课了的。”
地理老师满意地点头,又望向另几名昏昏欲睡的同学。
“你们几个谁下一个来答题?”
看到他们摇头,地理老师立刻绷了一张脸道:“不管是头悬梁还是锥刺股,都立刻给我把瞌睡醒了。”
其中的几名女生红着眼眶默默拿起书站了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没精神?”
地理老师放下笔,目光扫了一圈后发现了一抹亮色。
“看看程光同学,怎么感觉昨天就她一个睡好觉了?”
话落,程光后座上的那位同学猛然抬起头来,因为大高个儿把整张课桌都连累地颤了一颤。
所有视线都因为这个动静被吸引。
然后班上红起眼眶的女生就越来越多了。
地理老师再次拿起笔,似乎发觉了其中的端疑。
“请程光同学翻开第93页,朗读二自然段。”
刚刚惊醒的安言从书包里拿出地理课本,翻开到第93页。
“角速度:除南北两极为零,其余处处相等,约为每小时15度;线速度:自赤道向南北两极递减速:赤道上最大,两极为零。”
“好。”地理老师点头示意她坐下,又对着她后座的安言道:“既然安言同学十分给面子地醒来了,那请你读接下来的自然段。”
安言起身,嗓音里还带着刚刚醒来的一丝懒意:“晨昏线的运动过程:由于晨昏线是昼夜半球的分界线,随着地球的自转,晨昏线不停地自西向东运动。同时由于太阳直射点的南北运动……”
一直到晨昏线读完,地理老师也没有让安言停下来的意思。
安言又继续读了一段。
直到那一自然段读完感觉地理老师还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他放下课本主动道:“老师,我读完了。”
地理老师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的学生精神状态都好些了之后对着安言点头道:“坐下吧。”
那少年便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一堂课结束,班上的人又趴下了一半。
程光回头,发现那少年也趴在了座位上。
不过一双眼睛正望向后门外。
“你怎么了?”程光轻声问道。
怎么感觉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安言将脸靠在右边手臂,一双眼睛看着面前少女轻声问道:“那些情书你都看了吗?”
程光摇头,“只看了两封。”
少年漂亮的黑眸一晃,抬起头紧张道:“你为什么只看了那两封?”
难道是很特殊的人送的吗?
“因为他们嘱咐让我回去后看的。”
另一些都是她不在的时候夹在自己课本或放在抽屉里,所以才没看。
说到这里程光心头一惊,靠近一点对那少年道:“你想要的话,我给你写。”
让少年更加郁郁寡欢。
“程奶奶,你能不能少透露些慈爱?”安言将脸重新埋进臂弯。
为什么明明一句足够让人怦然心动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长辈被小辈的一种溺爱。
程光内疚地转过身。
她觉得自己让安言好像更不开心了。
想了一会儿,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淡紫色用来折太阳花的彩纸来。
将它平铺在英语课本上后拿起笔。
嗯,她决定要成为第一个送安言情书的人。
第一个。
程光不觉弯唇一笑,这样幸运的事还要感谢那些女生的胆小呢。
坐在第一组的李佳怡看着对面正在低头写着些什么的少女咬紧下唇。
“没想到她这么能装。”坐在李佳怡后面的女生低声道。
明明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以前偏偏要挡起来。
怪不得言魔王和郑校草对她都不一样。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程光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了。
走廊上多了很多看似不经意路过这里的男生,不过都被他们刻意望向教室内的眼睛所出卖。
“袁校花走了,她就可以一枝独秀了。”那女生又回头对着后面坐着的姜媛媛一笑,“装作腿瘸、装作内向、装作不起眼,其实都是为了等这样的一个反转吧。可笑的是有人当真了,还以为她跟自己是一样的。”
袁校花一走,她刚好就能以这样惊艳的姿态来顶替这个空缺。
果然是聪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