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园里越来越热闹了。
李管家感慨地望向茶室，自从老爷子一气之下和远悦少爷断绝来往后，小姐她也很少回家了。
偶尔来几次程园，每每也都是睹物思人，抹着眼泪离开的。
快到十点半时，阎老也催促着安言回房去休息。
两位老爷子喝了一杯茶争了几句嘴，也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安言带着安诺去接程光，然后一起到了温都疗养院。
陆梓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犯迷糊的时间已经很短了。
主治医生告诉安言，再过两年夫人跟着他们一起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送医生离开后，安言高兴地回头，看到客厅连接屋外走廊的玻璃墙内，妈妈正在跟安诺一起弹着钢琴。
刚刚在吧台跟徐姨切好水果拼盘的程光侧眸，恰好看到站在玻璃墙外的那位白衣少年。
洗完手后她大步走到外头的院子里，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吃醋了？”程光笑道。
看到陆姨这么喜欢安诺，是不是忽然觉得失宠了？
“才没有。”安言收回视线对着面前少女道：“稻草，别把我当三岁。”
程光笑弯了一双眼，他没有觉得失宠就好。
“稻草，你把生日礼物提前给我吧。”安言朝程光伸出手，那认真的模样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没带啊。”
她不知道他今天会找自己要礼物。
“你带了。”安言微微一笑，“就看你给不给。”
程光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了摸，忽然动作一顿，明白了什么。
抬眸，她将手轻轻放在少年手中，对着那张逐渐嫣红的一张脸笑道：“以后我会作为青城路77号的女主人，照顾好我们一家人的。”
程光的手被少年轻轻握住，随后又立刻放开大步往屋内走去。
“……”看着那道背影，她又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
这样反客为主会不会让男生感到很没有面子？
“夫人，小少爷，来吃水果了。”徐姨把果盘端到茶几上对着刚刚弹完一曲的两人道。
“好。”安诺起身，牵着陆梓的手往茶几那边走去，恰好看到用手背抵着自己脸走进来的安言。
“……”安诺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安言和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那人甜甜笑道：“哥哥，程光姐姐，吃水果了。”
几人围在茶几边吃着茶点和水果，氛围算是惬意，除了有些冷清。
吃完一颗草莓后，陆梓对着安言笑道：“小言，你去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听吧。”
“好。”安言点头，擦了一下手后问向陆梓道：“想听什么？”
“致爱丽丝。”陆梓笑道。
让正吃着一块苹果的安诺红了一张脸。
他偷偷瞄向一旁的少女，发现那人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神情变化。
不是吧。
大妈都这么明显了，就是要哥哥弹《致爱丽丝》给她听啊，她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是音盲还是脸皮太厚？
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安诺又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继续观察着旁边少女的神情变化。
十几秒后，他赌气地一口吃掉叉子上的苹果，回身认真地看着弹着钢琴的少年。
哼，这小矮子一定既是音盲脸皮又厚。
一曲结束后，安诺举手道：“哥哥，我要听《梦中的婚礼》。”
他就不信，这还不能让小矮子害羞一下。
不想，他那位哥哥倒先红了一张脸。反观旁边人，依然泰然自若地吃着一颗草莓。
不行！
安诺愤愤起身，盯着一脸懵懂也望着自己的那少女道：“程光姐姐不会一两首钢琴曲怎么行？”
“不行吗？”程光反问道。
安言会就可以了啊。
“当然不行。”
安诺拉着程光起身，“总要有一两首拿得出手的。”
“……”
程光挣扎着接过陆姨给她递来的一张纸，然后被安诺推到了钢琴前。
“哥哥，你必须得教会姐姐一两首。”
“你哥哥知道的，我从小唱歌就跑调，听的歌还都是红歌。”
上音乐课就更是混水摸鱼，连老师都放弃她了。
“那就更要学了，学钢琴靠记忆力也是能学会的。”安诺语重心长，一副为她忧碎了心的样子。
“这里只有你不会。”
是吗？
程光探究地望向徐姨，只见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道：“平时夫人经常教我，所以我还是能弹几首完整曲子的。”
……
再看看身前小人儿老气横秋的眼神，程光有种骑虎难下的架势。
看到安言笑着给她让了半边座位，程光只能坐下去了。
“教我最简单的吧。”程光盯着面前的琴键轻声道。
“致爱丽丝。”安诺望向安言，“哥哥，你想承认程光姐姐笨吗？”
“你程光姐姐才不笨。”安言反驳道，然后看着身边少女苦着一张脸望着自己。
“在某些方面没有天赋，不是笨是什么？”程光毫无斗志的样子让安言更坚定了一颗心。
“有志者事竟成，稻草，要相信你的记忆力。”
程光满脸狐疑，学钢琴靠记忆力就够了吗？她可是五音不全那一类的。
“我弹慢一点儿，你就记住我按琴键的顺序就行。”
说完安言的指尖开始在琴键上跳跃，只弹了一小节就停下。
“看清了吗？”安言问道。
程光下意识地点头。
安言的手修长又有力，真是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
“那你弹一遍。”
这句让程光立刻摇了摇头，“我没看清，你再弹一遍。”
她刚刚看清的是他的手。
“嗯，那我再弹一遍，弹慢一点儿。”安言笑道。
稻草不论是记忆力还是洞察力，都是十分出色的。
她完全可以死记住自己弹琴的按键顺序，多弹几次熟能生巧，就能完整地弹好一整首曲子了。
安言又更慢地弹了一小节，这一次程光记清楚他的指尖在哪几个琴键上跳跃了。
程光伸出手，十分准确地复述了一遍，让其他几人都不由地鼓了鼓掌。
“学的可真快啊。”徐姨感慨道。
想当初她是从五线谱开始学的呢，在钢琴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能弹出一小节不出错的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