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b市的一家高档商场中,金敏儿正跟着几名太太在鞋店试鞋。
“哎呀,这双鞋子敏儿你穿的真好看。”
刘太太起身走到站在镜子前的金敏儿身边,对着等在一边的售货员道:“这双也包起来。”
“好的。”
金敏儿微微笑着换下鞋,走到柜台前时被刘太太挡住。
“来逛我家的商场,哪能还让你们花钱呢。”
鞋子包好后,刘太太又带着几人往另一家店走去。
“今天收获的够多了。”金敏儿停在那家店门口,“怡姐,我四点还有一个预约,恐怕陪不了你们了。”
听到这话刘太太赶紧道:“那你快去忙吧,这些我让司机跟你送回去。”
“那今天谢谢怡姐了。”
“敏儿你再这么客气就显得我们生份了不是。”刘太太拍了拍金敏儿的手故作不开心道。
“两位姐姐,我真的就先走了。”金敏儿对着另外两位太太笑道。
“好的,我们下次再约。”另两位也对着她笑着告别道。
走出商场,金敏儿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
“去温度疗养院。”上车后她对司机道。
“是。”
二十分钟后,金敏儿下车进入疗养院。
轻车熟路往咨询室走去时,她看到并排走来似乎在散步的两个女人。
这其中的一个,她都很熟悉。
不过只是在照片上熟悉。
而真正见到的,加这次偶遇都只是二次。
而第一次,她和其中身形高挑容貌温婉的女人是在车站看到的。
那时她跟在神情一直都在极力克制的安鲲鹏身边,他脸上的肌肉因为刻意的隐忍都有些微微发颤。
她还记得那是春天,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那时穿着已经很旧的一件灰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
她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消瘦,头发就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绑在脑后。
明明是体现落魄的一身穿扮,但在人潮涌动的车站里,偏偏成了最吸睛的一道风景闯进其他人的视线里。
她目光有些慌乱,一只手紧紧贴在背后。直到目光落在他们这边时,面上的慌乱才淡了下来。
然后侧身,将身高只到她胸前的一个孩子拉到她身前,弯身对着那个孩子说了几句。
看到两人的安鲲鹏立刻红了眼眶,然后大步朝两人跑去。
来不及思考,她也跟了上去。
走近,安鲲鹏都不敢上前。
还是那个女人先笑着和自己开口。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能软在人心里的那种柔。
她说,她没有能力再照顾小言了。
她又说,小言很乖的,他是个好孩子。他还小,需要照顾。
似乎是怕自己不相信,她弯身扶住身前孩子的双肩,轻声道:“小言,喊阿姨。”
但那个孩子没有开口,只是低垂着一双眼睛,但依旧遮掩不住那孩子的好看。
好看到,一看就是这女人的孩子。
“小言,妈妈说的话你还记得,对不对?”
女人显得很着急,但她的声音还是十分的温柔,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一样。
那孩子只是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女人,还是没有开口。
“小言,妈妈说的话,你还记得对不对?”女人哽咽道,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空了。
只是不断地低声重复着:“你不要忘记妈妈说的话,你不要忘记妈妈说的话……”
让一向沉稳的安鲲鹏在满是人群的车站里泣不成声。
终于,那孩子抬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对着自己喊了一声“阿姨”。
直到安鲲鹏把那女人送进医院,她才晃过神来。
她抓住安鲲鹏的手道:“鲲鹏,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小言很听话的,你只把带到成年就好,好不好?”
这个被抛弃这么多年的女人,见到抛弃她的丈夫,没有歇斯底里地责备过一句,只是温柔地请求着帮助。
温柔得让她都不敢拒绝。
一阵夏风吹来,让撑着遮阳伞的金敏儿从回忆中挣脱。
另一只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后,她惊觉女人已经停在了自己面前。
“你是……安诺的母亲?”
陆梓笑着问向身前的女人。
金敏儿一惊,再次伸手扶了扶墨镜。
“陆梓姐还记得我?”金敏儿轻声道。
“小诺和你长的很像。”
金敏儿微微弯唇,“小言也和陆梓姐很像。”
陆梓笑着摇头,“小言不像我。”
比起自己,小言更像他的爸爸。
“谢谢你接纳小言,把他培养成这么优秀的孩子。”
陆梓的话让金敏儿握紧太阳伞。
她在说谎。
看,小言明明就像极了她。
金敏儿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对着陆梓抱歉道:“陆梓姐,我和朋友约了四点见面,等会儿我去你那边,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我等你。”陆梓对着金敏儿点头。
等她离开后,对着身边的女人笑道:“小徐,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吧。”
“好。”
徐靓扶着陆梓往回走,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这位安夫人今天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来见夫人。
这是为什么?
她说来见朋友,这疗养院中谁是她的朋友?
如今夫人的状况越来越好了,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能记起的事也越来越多。
昨天安总还来看过夫人。
她看得出来,安总对夫人的好转十分开心。
那那位安夫人呢?
她会因为夫人的好转而开心吗?
思考了一会儿,她决定不管到时那位安夫人对夫人的态度如何,她都要和安总说一下。
言少和自己私下说过,再过两年,他就会接夫人回去的。
这个“回去”,一定不是指回安家。
而是去脱离现在这个“安家”的家。
毕竟,安总除了言少,还有一个儿子。
早些脱离出来,也避免以后产生摩擦而伤了感情。
虽然自己也很喜欢小少爷,但他才八岁,现在对言少和夫人的感情自然都很纯粹。
可随着年龄的增大,有了更多利益的纠葛,他对言少和夫人就很难有如今的这种纯粹了。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另一个人分走。
哪怕是亲生的兄弟姐妹。
这一点,她很早以前就亲自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