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转过身,望向来人,眼中顿时闪过一道诧异“请问阁下是”
“贫道申公豹,见过道友。”
“原来是殷商大国师。”云中子心中微动,仔细打量向对方,只见这声名在外的大国师一身玄黑色道袍,面容清瘦无须,称不上丑陋,但也与好看无缘,身躯仿佛和这天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竟是没有丝毫破绽。
苏瑾笑着说道“正是贫道。听闻道友心念殷商社稷,特意进宫送剑,欲要荡平妖魔,还朝堂一个朗朗乾坤。对于道友的德行,贫道深感敬佩,故而专程前来,邀请你前往国师府一叙。”
云中子沉吟一番,努力克制住一探国师府的欲望,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道友不是一路人,这国师府就不去了”
苏瑾失笑道“敢问道友是以什么标准判断的同不同道,是不是一路人”
“人妖殊途,如何能是同道”
“殊途同归,人妖皆为修士。”
云中子笑了笑,挥手道“话不投机,多说无益,申道友若无其他指教,贫道就先告辞了。”
苏瑾道“最后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道友,在你心中,是天下苍生重要,还是个人安危重要”
云中子愣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
在对方极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视下,他发现自己竟是很难回答出这问题。
若是他说天下苍生重要,那么对方让他为了苍生舍生取义怎么办
但如果他说个人安危重要,那么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奉行的仁道又算什么
“对于道长您而言,这两个哪个重要”青衣童子看出了云中子的为难,转而向苏瑾问道,试图以此解围。
“于我而言,自然是个人安危更重要。”苏瑾不假思索地说道。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转目望向云中子,却见他依旧是一脸凝重,甚至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国师大人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云中子抬目望向苏瑾,神情严肃地问道。
苏瑾道“为什么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三言两语之间也说不清楚。不如就去我国师府,我们痛痛快快的谈论一番可好”
“师父,小心有诈。”青衣童子脸色慌乱地暗中传音。
“现在的国师府内,应该没有天罗地网,刀斧在侧吧”云中子拍了拍自己童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当然。哪怕和道友做不成朋友,我也不会主动成为你的敌人。”苏瑾微笑道“毕竟和福缘仙人结怨,就相当于折损自己的福缘。”
云中子想了想,不顾青衣童子快要眨抽搐的眼睛,缓缓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随道友去一趟国师府便是。”
青衣童子无奈的扶额,暗道自家这师父哪都好,就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那国师府分明就是殷商妖孽的大本营,里面定然隐藏着无数穷凶极恶的邪魔,他们师徒二人这几两肉,也不知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
不久后,在青衣童子的胆战心惊中,苏瑾带着师徒二人来到国师府前,推门走入高门大院内
出乎青衣童子预料的是,这高门大院内没有什么青面獠牙的妖魔,甚至没有半分阴森氛围,静谧而祥和,在这凛然寒冬中居然还飘散着淡淡花香。
苏瑾引领着他们来到花圃内的一座凉亭中,闻声而来的芍药手中端着一个小巧木盘,木盘上放着几个茶杯,一壶清茶。
“你”云中子随意地瞥了她一眼,脸色突然一变。
芍药微微一礼,轻声细语“道长有何吩咐”
云中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瞳孔猛地极速收缩“你的命数很早之前就尽了,为何直到现在还活着”
芍药被这话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求助似的望向苏瑾。
“如今天机混乱不清,你还能推算出来别人命数”苏瑾惊讶问道。
云中子的目光难以从芍药脸上移开,沉声道“我不是靠推算得知的此事,而是看的她面相。此女人比花娇,却命比纸薄,合该在二八年华时香消玉殒,可她现在还活着”
“这说明了什么”苏瑾反问道。
云中子轻声呢喃道“天地大势不可改,小势却有更改的机会”
“谁说大势不可改”苏瑾说道“只要更改大势的那人足够强,他自己本身就会成为一种大势,自然能够改变其他大势。”
云中子低头轻笑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多么认同这种说法“不提这些距离我们太远的东西,申道友,现在你能告诉我问那个问题究竟意欲何为了吧”
苏瑾亦是没有争辩解释什么,颔首说道“可以,不过在说这个之前,还有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什么问题”
“云道友认为,我的存在,对于殷商来说是有利还是有弊”苏瑾说道。
云中子再度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言语。
“你是天下有数的推算宗师,应该可以推算的出,自从闻仲离开后,是我国师府撑起了这座朝歌城,乃至整个江山社稷”苏瑾沉声道“而我,则是支撑起了整个国师府,可以说,若非是有我在,这朝堂早就破败了,八百镇诸侯,就是八百独立的军阀,届时自然而然就会天下大乱,人间板荡,乃至生灵涂炭”
云中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有些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我还没有将更惨烈的部分说出来”苏瑾摇头道。
云中子说“贫道洗耳恭听。”
“封神榜现世,诸圣定计,杀劫将起,当这杀劫和人间的混乱结合在一起,就会形成一场波及三界的量劫,人神魔妖鬼,只要身上背负着业果,就有可能应劫。整个三界会变成一个血腥熔炉,熔炼无数尸骨”苏瑾幽幽说道。
云中子听的遍体生寒。
青衣童子简直难以自控,本能地便想要拉着自家师父逃走。
这种辛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不用说经历了,仅仅是听到就仿佛沾染了不祥,通体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