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骆方舟来了铺子。
头上纱布还缠着。
花架上红黄橙绿白各色花架中,娇艳的蓝玫瑰格外显眼,他挑眉笑:“这位百无禁忌的太子爷可真是对我荞姐一往情深啊!”
他没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混痞非主流模样,浑身酒气和烟味,多了几分颓。
还没靠近,安白就拧了鼻子。
他写字:“你好臭,离我远点。”
骆方舟:“…”
他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气味,略带迷茫:“我臭吗?”他来之前洗过澡了啊。
但对上安白那双清澈认真的眸子,他还是摸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这花店啊,三个主子,都难伺候的很。
“骆方舟。”后边吊椅上坐着的时荞把书合上,喊他:“我要离开几天,老规矩,你看店。”
“啊?”骆方舟探了个脑袋过来:“你又要离开啊?这次去哪?”
去哪肯定不能说。
时荞扔了张银行卡给他:“给你开工资。”
工资——
以前让他看店就直接吩咐,可没说开工资,这次竟然给他钱,这是说明这次的事存在有危险性啊…
骆方舟顿时感觉手里的卡有点烫手:“不是,”他凑过去:“荞姐,你带我一起去呗。”他在这闷很久了,也想出去玩玩。
“以后有的是机会。”时荞神色清冷的反驳,语气不容置疑:“安白和阿阿晏我会带走。”
感情就留他一个人在这?
骆方舟:“…”他感觉银行卡更烫手了。
“我会把六大家族盯着这里的视线带走一些。”时荞继续说她的:“最短半个月,最长一个月,我会回来。”
骆方舟心肌梗塞了。
**
翌日清早,下了雨,整个世界都朦朦胧胧的。
骆方舟又骑上了他炫酷的机车,一早就来了镜花缘。
花店生意并不怎么好,店里的花却总是娇艳欲滴,那捧蓝玫瑰还在花架上摆着,花瓣上水珠滚动,显然是刚浇过水的。
嘴硬心软。
狠心扔了那么多束,这不还是留了一束。
骆方舟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把头盔放在花架上空着的地方,问趴在玻璃桌上吃灌汤包的安白:“你们什么时候走?”
安白手指沾水在玻璃桌上写:“晚上。”
“真不知道荞姐怎么想的。”骆方舟又开始哀怨:“带你也就算了,带阿晏都不带我。”
安白细嚼慢咽的吃着包子,抽了纸笔出来,难得跟他多说几句:“阿晏比你重要。”
骆方舟再次梗住。
想反驳,可事实又的确如此。
毕竟时晏的身份…
摇摇头,他不再想这个,认命了。
时荞并不打算带着时晏去冒险,但把他留在这更危险,只能先折中把他放到另一个地方。
下午五点,司零再次准时到来。
一束蓝玫瑰,双手捧着恭敬递到时荞手里。
看着时荞把花塞到花架里,司零面无表情的把墨镜带好,开车回了枫嵩别墅。
“桀爷。”他在门外禀报,“时荞小姐今天没有扔花,昨天您送的花还在花架上放着,浇了水,没蔫。”
他禀报的事无巨细。
封桀扬了扬唇,勾人的桃花眼里春光潋滟,可很快就被遮去,变成了锐利的刃。
他今天一改明艳,穿了身冷酷的纯黑色,眉梢红痣被碎发遮住,浑身肃冷的贵胄之气,让他像狼族的王,凶狠神秘,又像黑色的野玫瑰,邪佞里张狂肆意,妖冶惑人,十足的危险性,让人不敢靠近直视。
“你留下盯着这儿。”他吩咐司零。
盯的对象,无外是沈家和镜花缘的安全,司零恭敬点头:“是。”
封桀接了毕寥递上来的黑色风衣穿上,带着冷冽的风向外走去:“宋寒山现在在哪?”
毕寥快步跟上去:“在前往西煌山路上了。”
**
夜,沈家书房。
坐在书桌里的男人身材略微发福,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西装板板正正,眼睛里全是在商场上浸淫的精明锐利。
沈世开,沈家这一代家主。
看着属下发来的消息,他抬手在桌角敲了三下。
书房角落有细微咔嚓声。
“出安陵了?”黑暗里传来干涩的声音,像在喉咙里塞了把沙子。
“嗯。”沈世开一双眼睛在灯下晦暗不明,却夹杂阴狠:“你只需要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拿到东西,出手抢过来就好,至于他们性命…”他敲打着桌子:“不用顾忌。”
“记得你答应我的。”
“事成之后,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洛京,宋家。
复古的偏厅里,宋老爷子坐在上首端着青瓷盏喝茶。
宋石在下边禀报:“小二爷昨天离开洛京,现在正在去西煌山路上,安陵的暗哨说封桀今晚出了安陵,不出意外的话,目的地也是西煌山。”
顿了顿,他又补充:“镜花缘那个时荞也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安陵,但她们跟封桀好像不是一路的…”
“管它是不是一路的,拿到东西,一起狙了。”宋老爷子品着茶,语气淡淡的:“别伤到寒山。”
宋石领命:“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细响,宋石神色微动,飞快走出去,外边的人已经离开,只看见了个背影。
微凝眉,他还是跟宋老爷子禀报:“好像是四少爷…”
宋老爷子手上微顿,很快就恢复如常:“让他去吧。”成不了气候。
回到自己房间,宋寒玉面色阴沉的几欲滴出水来,爷爷果然还是偏心宋寒山的,如果这样,那宋家的继承人…
封桀、时荞夜蔷、宋寒山…
哼。
拳头紧了又紧,最终他拿出手机打给心腹曲庆:“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西煌山。”
**
时荞离开后,骆方舟每天按时来镜花缘开店营业。
可店里每天也没几个客人,他性子又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浇花养花这种事他更没那耐心,仅两天,他连打游戏都觉得无聊了。
“骆哥。”下午的时候,钱二来找他,鬼鬼祟祟的:“西街那家酒吧前段时间出事后,就空下来了,现在地皮低价出售,我们要不要买下来?”
骆方舟正在给花浇水,尤其那一束蓝玫瑰,用尽了他全部耐心:“买它干什么?”
“开酒吧啊。”钱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自上次沈家买人出手扰乱西街,你让兄弟们不管以后,兄弟们现在就无业了…”要是把那个酒吧买下来,变成他们的地盘…
骆方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不买。”他没兴趣。
“骆哥…”钱二蔫了,他想买,可他没钱啊。
门口多了个人。
骆方舟抬头正准备问买什么花,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挑了挑眉眼:“是你啊。”
“嗯。”薛迢迢走进来,她穿着件洗到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吉他,笑里总带着客气:“我想买小雏菊,”她还是很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只买…”
“两朵?”骆方舟笑了笑,从旁边花束里挑了两朵开的最好的:“算我送你,”他多问了一句:“你很喜欢雏菊?”
薛迢迢抿着唇角:“算是吧。”
雏菊的话语是,天真、和平、希望与藏在心底的爱。
她没有爱,只寄托于希望。
至于在希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