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莫是华人。
时荞是在f洲遇见他的。
“如果我有一天为国捐躯的死在战场上,请你把我的骨灰送回偏关县,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流浪在外,但我想魂归故土。”
这个大男孩儿阳光开朗,满身的热血,总是喊着要为国家献身。
他永远冲在第一线。
时荞跟封桀细细的讲:“他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里,有过生死交情的一个。”
拓莫只比她大三岁,却很多时候是小孩儿心性,总是畅谈明天和未来,对以后对世界充满了希望,他像一个小太阳,把自己温暖的光洒落在她黑暗的世界里。
他还用自己的命救过月桐。
封桀听着她说自己以前的故事,也不插话,就静静的陪着,了解着她的过去…
**
时荞来的很隐蔽很低调,她和封桀给那座寺共捐了十五亿香油钱,但彼此不知,彼此也都叮嘱了寺里的人,不要宣扬高调。
但内部还是有人知道,惊异错愕之下,小道缓缓流传出来,很多人都当做了流传来听,没几个人信是真的,毕竟十五个亿,别说几座寺庙,连鼓楼城堡都盖的出来,谁会吃饱了撑着,捐这么多钱给一个寺庙?
这条消息传到王照耳朵里的时候,王照也愣了下。他们这些特殊职业,是不信神佛的,都把那些当做封建迷信,可这个地方的普通百姓,多多少少都有些特殊信仰,佛是其一,所以这座寺庙香火得意如此旺盛。
但谁会给这样子座庙砸钱?谁会这么壕?那几个世界级大家族?他们都在家里盖祠堂私人寺庙了。那个钻石大佬?他可不信这个。那还能有谁?**洗钱?
王照不迷信,但拓莫的骨灰是他送过去的,因为那是拓莫的最后遗言,让他们把他骨灰送到那座庙里,他心里有愧,才点了那几盏长明灯,也因此对那座庙有些了解。
此时思索下来,王照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他干脆的去了趟寺庙。
当听到拓莫骨灰被人取走时,王照瞳孔放大:“被人取走了?”
主持点头:“那位施主不让透漏他姓名。”
这是时荞叮嘱的,时荞和封桀捐的钱足以买下寺庙,主持自然做得到这点保密,虽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不说并不等于撒谎。
王照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他回去后,调了附近监控,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他去找了技术人员来,果然发现监控被人动过。
王照看着外边的天,喃喃低语:“是你来了吗?”
会来带走拓莫骨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时荞。
可时荞真的没隐起他们半点注意。
王照目光复杂:“你不肯回来,是因为我们让他死了,所以恨我们,恨这里吗?”
自那以后,他又跟时荞发了很多消息,甚至查到京城那些事后,给她寄去了信件,但那些信件每次寄出去不到一个星期就又原路返回了,从来没有被签收过。
他又碍于身份特殊,没办法亲自去见时荞。
现在她来了,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不着痕迹。
**
三天后,山西偏关县。
这里有很多的古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很偏僻,有些乡镇还都特别落后,屋子都是土墙石瓦,道路很泥泞坎坷。
封桀身娇体贵的,受不了公共汽车上的拥挤和气味,非闹着时荞租了辆不算太好的轿车,两人一路自驾过来的。
封桀开车,时荞坐在副驾驶,给他弄着导航:“你也是什么苦都吃过了,怎么现在越来越娇贵了?”
封桀笑眯眯的道:“我不娇贵,但你娇贵。”公共汽车很久才一班,他的阿窈才是最矜贵的,受不了尘土的沾染。
反正也不缺这点钱,更在这待不了几天,时荞也就惯着他去了。
但路不太好走,两人自驾,一路上看着最自然的山水,呼吸着大山中的清新空气,一路也不算太难的,就找到了拓莫的家乡。
两人的脸太招摇,又加上封桀的眼光,在他眼里很差的车在这种落后的山村也显得很亮眼,一进村,就引起各种关注。
带着口罩和帽子又容易被人当成坏人,不带又招人注意,两人在村子里询问也都是听不懂的方言,时荞直接用上了语言翻译软件,可问了一大圈,都没有人认识拓莫,这个村子也没有拓这个姓。
可拓莫说过,他生在这里。
“你们找姓拓的啊?”最后有个看起来像村支书的男人,夹着点燃的烟问两个人。
时荞点头:“你认识?”
村支书皱着眉想了想:“二十多年前,村里的确有个姓拓的,但是个被从外地来的媳妇,后来生了个孩子后就抛下男人孩子跑了,这男人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可没几年,男人病死,那孩子也丢了…”
拓莫从没有说过,时荞也没想到拓莫的身世里,还有个这样的过去。
所以他当初是被人拐卖到f洲去的…
怪不得难民营贫民窟那么多小孩子,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各国都有。
可话说回来,拓莫母亲抛下他和他父亲跑了,他又为什么跟着母亲的姓呢?
但这个问题,现在纠结好像没意义了。
村支书给两人指了个路,男人家里早就没人了,只剩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破土房子,院子里长满了野草,荒芜的不行。
也没找人帮忙,时荞就借了两把铁揪,跟封桀一起上了山,找了块风水宝地,开始亲自挖坑。
但封桀没让她动手,让她在青草地里坐着,自己任劳任怨的在那挖坑埋骨灰,两人耗费一下午时间,算是修了个能看的小坟包,立了个碑,又把带来的祭品摆了出去,都是拓莫生前喜欢吃的东西。
“我会为你报仇的。”时荞向他许诺。
天色暮晚,又正值初春,山上到处是新生出来的草稞子,这种山上的草丛里及其容易藏蛇,路又滑的,封桀催着时荞在天黑前下了山。
离村子里还有一段距离,能看见远处村子里的白白袅烟和灯火,封桀问低声问时荞:“累吗?”
时荞摇头。
封桀却不顾她心思,弯腰把她背到了身上:“我背你走。”
时荞趴在他背上,捏了捏他有些冰凉的耳朵,好笑道:“你不累吗?”
“不累。”
封桀无数次怀念当初在西煌山时荞不顾一切拉着他跑的那个雨夜,如果可以,他愿这条路没有尽头。
因为他背的,是他的命和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