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你送给丫头的蓝玫瑰,改天送我这老头子几株?”老爷子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依旧边剪花草边自顾问着。
封桀一片片的揪着芍药花瓣,任由汁液浸染指腹,笑的挺漫不经心:“老爷子可是比各国总统都厉害的人物,想要什么没有,我那几株玫瑰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说的也是,”老爷子把一截枯枝剪掉,侧头看他,浑浊目光里是沉淀的沧桑和锋利:“那你觉得,你入得了我的眼吗?”
气氛一瞬凝固。
只有笼子里试图逃脱的彩翼鸟在叽叽喳喳叫着,聒噪的很。
封桀唇角勾了起来:“如果我不能入某些人的眼,那他们一定是瞎子,看老爷子这目光如炬的,肯定不瞎。”
“嘴皮子倒挺利索,你别糟践我的花。”老爷子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修剪盆栽:“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京川岛的001。”
“老爷子耳目通天啊!”封桀的夸奖听起来要多虚伪有多虚伪:“要不是阿窈当初炸了京川岛,我现在会不会也是这莫安岛上的一员呢?”
“呵呵…”老爷子笑着摇头:“那丫头就算不炸京川岛,你也不会被困于一隅吧?”
封桀是京川岛上最强的一个,所以他被称为001号,用特殊材质打造的锁链给锁起来,每天需要注药。
老爷子余光瞥过他:“不知道我那宝贝徒弟,知不知道你体内注射着各种药物,已经活不了几个年头的事呢?”
封桀眸光一凝,花在手里碾成渣。
“想必是没说吧?”老爷子放下剪刀,把他身边那盆芍药搬远了点儿,免得他在祸害,在他旁边躺椅上坐下,姿态悠哉悠哉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她都能为你忤逆我炸京川岛,她要知道你没几年可活,根源是我,你说她会不会为你杀了我?”
封桀的手越收越拢,被花汁晕染的骨节发白,咯吱咯吱作响,眼底蒙了一层阴沉的杀气,似要毁天灭地般。
老爷子跟没察觉到一样,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小伙子,还需要磨练啊!”
封桀把他的手拍掉,压下滔天的戾气,沉声道:“你拿我们这些人威胁他她,到底让她做什么?”
老爷子这次没再左言顾而其它,风轻云淡的:“杀个人而已。”
封桀冷笑:“莫安岛立在世之外,你手下培养了不少厉害杀手吧?什么人,非得让她去?”他字句连珠,凌厉阴沉:“她念你师恩,你让她做什么她肯定会去做。现在能是什么人,让你用这么多人威胁她,让她去做?”
老爷子端起身边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今天见我,就是来质问我这个的?”
封桀身上寒栗突然消弭了,他拍掉手里的花,起身走到边上,就在那鱼缸里洗了手,扯过毛巾擦干,背手站在栏杆边缘,眺望着这庄园里的林木山河,飘渺却坚定的声音传出:“你把他们都放了,人我们替你杀。”
老爷子挑眉:“怎么?”
封桀转过身来,明艳的脸上冷若冰霜,气势压人:“你也说我是京川岛上最厉害的试验品,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谁杀都是杀,放过阿窈,我来做你手里的刀,怎么样?”
“交易?”
“我不拿阿窈做交易。”封桀沉声纠正,此时的他没半点在外那桀骜的玩世不恭模样,稳重成熟,喜怒藏于心:“我只是不舍得阿窈为难,不想让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老爷子放下茶杯:“那想必你来找我她不知道吧?”
“你是她师父,她对你那么高的评价和尊重,想必你也不会害她。”封桀抬眸看他,桃花眼深邃如渊:“你不就是怕她脱离你的掌控,所以捏着她的软肋吗?那你不如找我。”
“你?”
“我这个人特别简单,阿窈贯穿我的生命,她是我唯一也是致命软肋,她尊你为师父我也尊,你让她去做她自己想做和喜欢的事情,我来做你手里的刀。”
“你可知道,感情最害人?”
“所以只要阿窈尊你为师,你就可以一直用我对她的感情来牵制我。”
老爷子淡淡道:“清淮对荞丫头的感情可不比你浅,他可是都会荞丫头,来杀我了,我以为你也会杀了我。”
“我跟秦清淮不一样。”封桀目光冷清,发丝飘动:“他是你徒弟,本就是听你的,他的动作对你来说不过以卵击石。我不一样,我不是莫安岛的人,你控制我,就等于多了一把刀,你赚了。而且,杀了你,阿窈会难过。”
老爷子顿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封桀的眼里满是赞赏:“这样看来,你到没外边传言的那般嚣张狂妄,还是有脑子的。”
“当你是夸我。”
“你跟清淮的确不一样,我算知道荞丫头为什么选择你了。”
这件事情,封桀已经不在意了,他眸光扫过老爷子:“所以,师父这是答应了?”
老爷子笑眯眯的:“你都改口了,我岂能不答应?”
“老爷。”古悠突然敲门走了过来:“少爷在楼下要见您。”
“让他进来。”老爷子道。
“在我还活着的日子里,你让阿窈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去做,但我生命无多的事情不要告诉阿窈,以及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能再限制威胁阿窈,否则,我就血洗莫安岛!”在古悠退出去后,封桀落下自己的条件:“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我一向疼爱这丫头,只是她不太喜欢被困,就像这鸟儿,”老爷子打开鸟儿笼的门,里边的彩雀立马飞了出去,翱翔于天空,却一直在头顶盘旋:“你看这鸟儿,被困久了,就算我放了它,它也不走。就是不知道是被困出感情了,还是飞不出去。”
封桀没什么耐心,去猜他这话里有什么深意,又想表达什么,只当他答应了:“说吧,要杀谁。”
三分钟后,古悠带着秦清淮上来。
路上,古悠跟他说了封桀在这,秦清淮并没有惊讶,但还是问:“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师父啊!”封桀又变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不羁模样,笑眯眯的道:“顺便讨论一下,我跟阿窈的婚事。”
秦清淮色变:“师父…”
“师兄有事,那我就改日再来跟师父谈定婚期。”封桀朝着老爷子说了一句,就转身朝外边走去,到门口又退回来,顺手又折了两株芍药。
老爷子顿时吹鼻子瞪眼:“哎,你这小子,又毁我的花!”
封桀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里的花,仰声道:“改天送师父几盆蓝玫瑰。”
“这可是你说的!”老爷子怕他反悔似地。
封桀又挥了挥花,算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