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大陆的秋天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雨,不眠不休的整整下了两天,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洗净了整个大陆。
北洵军队的盔甲不能防水,这也让他们在战斗中吃了不少亏,北洵城楼下,无数士兵的尸体堆积成山,只能凭借盔甲的颜色分辨属于哪方。
“太好了,我们又将寄月那帮兔崽子打退了,你看他们那灰溜溜缩回营地的样子,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右将激动道。
寄月再一次攻城失败,默默的退回了三里外驻扎的营地。
“宰相大人的法子果然有用他们不敢和我们破釜沉舟一战。”
右将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战争,心中激愤,不免情绪外露,言语间也透露着浓浓的兴奋。
顾玉城咧着嘴笑了笑,眉宇间却显出忧色,寄月比他想象中的还能撑,即使他们占着地势和资源的优势,竟也守得有些吃力。
“宰相大人为何面露忧色”右将自然是无法理解。
“你也说了,他们根本没有用尽全力攻城,若是我们的真实兵力暴露了,那便再也守不住了。”顾玉城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城楼下堆积的士兵尸体。
雨水将他们脸上的血迹冲刷掉了,只露出苍白的面庞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有的缺了腿,有的折了胳膊,每个人的身下都淌着一大滩血红色的水渍。
他叹了口气,招手唤人“把这些士兵的尸体抬回城里,确认身份,好生安葬了。”
那人应了下去,立刻找了十几个人下楼清理现场。
右将不忍的捂着眼睛,他这个年纪的人,还没学会从容不迫的面对生死离别,更何况是昔日一同战斗喝酒的战友
此刻站在城楼上的,盯着那满地的血水和尸体,没一个不是义愤填膺,胸中压了一把火的。
右将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请缨“宰相大人,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末将斗胆,请让我率领一队人马,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带着他们去送死吗”他斜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显然是不赞同他这般鲁莽的做法。
右将被他说得一哽,不再开口,眼中的不甘却没有消散半分。
“我知道你有一腔热血,可眼下这样的境地,不是你发散英雄气概的时候,几天的战斗,我军也损失惨重,现在的北洵,每损失一名将士,都是对寄月胜算的增加,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去冒这个险。”他面色肃然,认真地说。
右将知道自己莽撞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跟着下去收拾士兵的尸体了。
立城楼而高望,曾经山川河海,日月争辉,如今满目疮痍。
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世人却竞相追逐。
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南宫畟的踪迹,江婉受了不小的打击,彻底病倒了。
她平日里注重保养,此刻却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完全没有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得体。
南宫凌面色深沉,看着太医将手从她细小的手腕上拿开,连忙问道“如何”
“皇后这是急火攻心,思念成疾,属于心里的病,恕微臣无能,这心病只有心药可以医啊。”太医的声音带着颤抖,只能躬着身子道。
“没用的东西”南宫凌怒喝一声,沉默后无奈的按了按眉心“罢了,你们都出去。”
众人皆噤声,默默的退下,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微微叹气,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江婉的手,记忆似乎回到那年夏天。
江婉比他小十岁,她十几岁便嫁给了他。
那年母后替他选妃,和所有年轻的皇子一样,他自然也是不喜欢被安排的婚姻,一度十分反感,即便被训练得多完美,那些秀女他连一眼都不懒得施舍,他和母后都不肯让步,两人僵持不下,谁也理解不了谁。
那些日他只能整日喝着闷酒,无聊了就骑着马出去溜一圈,那日他喝了点小酒,微醺着踱步到了御花园,本想找个隐蔽的角落好好睡上一觉,却看见不远处茂密的灌木丛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在荡秋千,她看起来也不太开心的样子,皱着秀气的细眉,怔怔的掰着手指,一点也没有荡秋千该有的兴奋和快乐模样。
少女头上的银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又白又小的脸蛋微微皱着,似乎有一万个不开心,他莫名就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了,于是走到她身边,主动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婉被突然出现的南宫凌吓了一跳,直接从秋千上下来了,他衣着不凡,一看就是爵位高的官家子弟,江婉立刻弯身行礼,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调调,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看她一副礼貌疏离的样子,心中莫名就有些烦躁,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婉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理解他会这样问“荡秋千啊。”
南宫凌“”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也很蠢。
从来都是女人刻意接近他,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女孩找话题,只能杂七杂八的找了各种不相关的话题,他自己听起来都尴尬,女孩却好像被他的无措戳中了笑点似的,眉眼弯弯的笑着,一扫之前的阴霾。
不可否认的,他深深被她吸引了。
于是,他们心有灵犀的经常在秋千这见面,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问对方的身份,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见面的次数多了,女孩开始主动对他袒露心思,他这才知道她就是今年这批进来的秀女,不知怎地,他一阵暗喜。
女孩告诉他,她一点也不想嫁入皇室,她不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生活,也讨厌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他笑着问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她说都是在话本上看的。
南宫凌没有向她表明身份,为的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他想向他证明皇家也有真感情,他对她是真心实意的,保证自己此生只爱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