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支利箭“嗖”的一声射过来之时,正在说话的魏戈和柳得言并没有发现。
是另外一个绣衣使惊惧地大喊,他们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地,魏戈用力朝柳得言踢了一脚那支箭是冲着柳得言去的
“啊”柳得言抱着头滚在一旁,忍不住大叫出声。
“扑棱”“扑棱”,一下子惊起林鸟无数,但随即不断响起来的“嗖嗖嗖”弓箭声,很快就盖过了这些鸟飞声。
魏戈立刻闪在一棵大树后面,大喊道“敌袭,敌袭警戒,警戒”
柳得言狼狈地躲过了第一箭,根本顾不上其他,只得匆匆跃到树上,躲避那从远处矮林间射过来的弓箭。
下一刻,柳得言高声喊道“是九野军,是九野军”
他居高临下,视线更远,因此看到了那矮林间那些人的衣服颜色。
那是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颜色,不久前他还与穿着这些衣裳的人大战过一场。
是九野军,是溃败四处逃亡的九野军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们还有弓箭
柳得言话音一落,数支利箭便朝他射了过来,所幸树枝繁茂,许多弓箭都被卡在了枝叶间。
“我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立刻就发现,射向他的弓箭比其他地方都多。
魏戈躲在大树后面,而且还是在树下,往那边的弓箭却只有寥寥几支
察觉到这一点,柳得言飞快往上跃了几步,如此以来,即使是在树下瞄准,也很难射中他了。
发射弓箭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弓箭随即便减少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九野蠢”柳得言不禁疑惑了,惊吓的同时还隐约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好笑。
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敌人才会在树林中射箭,密林重枝,只要随便往树上一跃,那些弓箭就不能起作用了。
能不能尊重下弓箭能不能尊重下密林
这些想法,也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事实上,他远没有这么轻松。
此刻他神情戒备,身子紧绷,是随时进攻迎击的姿态。
在弓箭停止的瞬间,在矮林里掩藏的人便冲了出来,这一下 柳得言看得更清楚了。
这些人,的确穿着九野军的衣服,那袖子上的黄色 一下子就刺目了。
要知道 在石皋的号令下 九野军寓意“与天子齐”,所以左袖是黄色的,这是对皇权的挑衅 也是九野军最明显的标志。
虽然 柳得言一直都觉得是九野军太穷了,用不起全套的黄色衣裳,就只能做一只袖子 非常省布料。
但此刻柳得言很感激这一只怪异的袖子 让他十分容易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同时也能作为警戒。
在一片葱绿间 九野军黄色的袖子太明显了好吗
但很快 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九野军 全部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过去,九野军可从来没有掩过脸,为什么现在却遮住脸容
是逃跑的九野军不想让人认出来,还是这些根本就不是九野军
此刻柳得言和魏戈等人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不管他们遮脸的原因是什么 都是不想让旁人看到样子。
柳得言脑子转得飞快 下一刻便从树上飞下来 却没有像魏戈那样躲藏起来,而是直直朝那些九野军冲过来。
“柳得言,回来”魏戈见了 急得沉喝了一声。
柳得言不怕死了吗怎么朝那些九野军冲过去了
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也挥着长刀冲了过去,同时发出令喝“众将士们,冲啊”
他不知道为何九野军会在此出现,也不知道九野军有多少人,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一场剧烈的厮杀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或许抢先动起来,奋力拼搏,还能有一线生机。
当魏戈率领绣衣使冲到柳得言身边时,柳得言已经被一名九野军缠住了,而且是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琤”的一声,魏戈的长刀挡住了九野军的长刀,若不然,九野军的长刀早就砍进了柳得言的肩膀,其必定会受伤了。
柳得言趁着魏戈的帮忙,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身形凌乱间,还不忘大声提醒“他们不是九野军,九野军没有这么狠厉的招式,武功没有这么高”
他们是和九野军厮杀过的人,充分领教过九野军是什么水平的人,但眼前这些九野军,个个都招式狠辣,明显是训练有素的
江南道动乱才多久时间那些九野军,虽然是号称“军”,却都是乌合之众。
除了石皋所在的主营,其他的九野军,其实都只是一些稍微强壮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懂得武功呢
而有武功的石皋主营,现在隐藏踪迹还来不及,怎么还会作九野军的打扮,出现在这里追杀着他们呢
随着柳得言的话语一落,那些九野军的杀招明显更强了,虽则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冲着绣衣使的命门而去。
很快,就有绣衣使受伤,也有绣衣使支持不住,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一刻,魏戈已经充分体会到柳得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人,光是从武功来看,就已经不是九野军了还,更何况他们还遮着脸,刻意掩饰着身份。
这些人究竟是谁,为何要伏杀他们呢
“杀啊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了”柳得言根本顾不上调整状态,再次举起长刀,赤红着眼睛,再次往那些人杀过去。
一时间,长刀的交击声不断响起,吼叫声、痛呼声此起彼伏,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看来,密林间一场激烈的厮杀在继续
入了夜,桐庐的招讨司驻扎地中,还有不少人的营帐还在亮着灯。
在副统领的营帐内,叶雍端坐着,身侧是始终跟着的郝先生,边上还站着一些招讨司士兵。
主仆两人的眼睛偶尔往营帐外看出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营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急报,还夹杂着一阵阵呜咽。
此时,叶雍的唇角勾了勾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