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杨素景把自己支开是有话要给何淑兰说，杨素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杨闻道家去了，也不知道杨素景要给她娘说些什么？



    杨素之总觉得今天的杨素景有点不一样，在他身上，她仿佛看到一种别样的光，有点熟悉，但又让她一时间想不明白是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去到杨闻道家里的时候，杨闻道正带生病的杨素嘉去镇上打完针回来，他不肯吃药，杨闻道就抱着他一直哄，十分耐心的模样。



    杨素之一下明白杨素景身上的改变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大人身上才有的担当感，她回头看了眼自家方向。



    她虽然不知道杨素景要给何淑兰说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做了某个决定，一个大人才会做的决定。



    “姐，你怎么过来了？”看到门口的杨素之，杨素敏飞快朝她跑了过去。



    “给你糖吃，大哥去姑姑家，姑父让带回来的。”杨素之抓了一把糖递给杨素敏，杨素敏欢天喜地的接过糖，飞快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小孩子啊，就没有不喜欢糖的。



    杨素之给天坎上的杨闻道打声招呼，进屋去看成天都昏睡的古春华。



    现在的古春华眼睛更是看不到什么了，但杨素之喊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下醒了过来，睁着已经只能看到点模糊影子的眼睛看向杨素之，目光浑浊泛白。



    “是妞妞吗？”



    “奶奶”杨素之握住古春华伸过来的手。



    “你怎么过来了？”古春华说话的声音有点含混。



    “大哥去了姑姑家，姑爹带了糖回来，我给您拿些过来，要不要吃一颗？”说着杨素之剥了一颗喂给古春华。



    “你们吃吧，你们吃吧”古春华笑了笑含混了说道，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爹呢？怎么好几天都没见了？”



    这时候杨素之看到站在门口一直朝她摇头的杨闻道。



    “我爹……说是大队上有事，忙去了。”杨素之知道杨闻道的意思，编了个谎话，杨闻道点了点头继续去哄杨素嘉了。



    不一会儿杨素之出去，杨素嘉还在哭，杨素敏在旁边坐着一颗颗的吃糖，偶尔也剥一颗给杨闻道，杨闻道没吃，都叫她吃了。



    “幺叔，我幺婶儿呢？”杨素之来了都好一会儿了，没见李英，她很疑惑，边问，边就逗起他怀里的杨素嘉来。



    “你幺婶儿娘家有点事耽搁，我就带着嘉嘉先回来了。”杨闻道想到今天带杨素嘉去镇上打针，李英的父母说镇上有个厂子里有个工作，想把李英弄进去。



    但那工作需要出钱才能进去，大家商量了半天没商量出个结果，李英就说先回家，之后再想想办法。



    她爹妈说带她一起去问问她一个，在镇府谋了个办公室主任的族叔，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杨闻道和李英一商量，干脆就让他先把孩子带回来照顾，她留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杨素嘉在杨素之的逗弄下很快就收了哭嚎，片刻后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就让原本一脸愁的杨闻道很快也展开了眉目来。



    “看来嘉嘉很喜欢妞妞啊！”



    “妞妞也很喜欢嘉嘉！”杨素之弯了眉眼笑道。



    “妮妮也喜欢姐姐，喜欢嘉嘉！”杨素敏在一旁也跟着道。



    “嗯，姐姐也喜欢妮妮。”杨素之伸手摸了摸杨素敏的头，杨闻道在一旁瞅着，觉得自家这侄女可真像个小大人。



    但又很羡慕她，小孩子，没烦恼，真好。



    “幺叔为什么叹气呀？”杨闻道听到杨素之问自己。



    “幺叔在叹，要是你幺叔家里现在有钱，有粮，那你幺婶儿的工作就能够落实啦！也不用这一天天的求这个问那个，妞妞你说，要是幺叔还像你现在这么大，不用考虑这些该多好呀？”



    杨素之不晓得怎么接他的话，却也不想他很快又呸呸了两声，“瞧你幺叔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要是幺叔还跟你这么大，又怎么能够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弟弟妹妹呢！是吧妮妮？”



    “嗯！”杨素敏一向很配合自家老爹。



    “是吧嘉嘉？”



    杨闻道咧嘴笑，把怀里的杨素嘉来了个举高高，像个孩子似的，惹得杨素嘉又是一阵哼唧，他赶忙放下来往杨素之跟前一凑，惹得杨素之也笑弯了眼睛，逗起瘪嘴的杨素嘉来。



    何淑兰家，杨素景刚把自己决定不读书，要跟着古长春开车的事情给她说，就把她气的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杨素景扶住何淑兰，让她坐凳子上，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何淑兰气的落眼泪，“不读书？你才多大点年纪？不读书，将来，将来能有什么出路？跟你姑爹学开车，要是等两年你几个表弟长大开始找工作，你那时候又怎么办？”



    “娘，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要是继续读书，不说是给您和爹带来巨大的负担，就是给舅舅，小姨他们也一样是负担啊……”



    “虽然大舅和小姨都说我在县城读书，他们会负担一部分，但娘……大舅家里有了小表弟，小姨和姨夫也有了宝宝，之前还听说姨夫工作不顺利，我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再去给他们增加负担呢？”



    “家里除过我，还有弟弟和妹妹们，再过两年妹妹也该上学了，我作为家中长子，理应承担起一部分家里的责任，这样您和父亲也会轻松一些。”



    说到这里杨素景笑了笑，但还是端端正正的跪在何淑兰跟前，见何淑兰想要说什么，他又继续道：



    “我给姑父姑姑说了这个事，也说明白了，日后如果表弟他们要跟着姑父了，我绝对不会跟他们抢占什么，毕竟那时候，我也算学有所成，往别处去瞧瞧，怎么的也多了个技能，多了个出路，还怕饿死不成？”



    听他说到此处，何淑兰没忍住，痛声哭了起来，都怪她们两口子没本事，让这小小的娃这么小就要替家里考虑这么多。



    “娘，你别哭啊，我跟你说，我其实一直都挺羡慕姑父的，他能去很多地方，见识很多人和事，书上不是有句话说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



    咱们国家那么大，我想到别处去看看，看看在咱们杨家村，咱们安马镇之外的地方，都有什么不一样，有怎样的人，能遇到怎么样的事，娘，您就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