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没办法路上没吃饭，杨闻献只得带他去吃了顿午饭，顺便让他带了带几个玩的都不想走的孩子。



    等到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刚好在打年糕，原本是客的卓胤瑭挽着袖子，十分积极的配合何淑兰一下一下的舂着。



    杨素云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会儿。



    这小子怎么在这？



    顺便看看四周，杨素之没在。随后才装作没什么事的把自己的行李拎下车斗，何映月和何咏琛见到卓胤瑭在打年糕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去围了上去。



    “娘”杨素云唤了何淑兰，这时候李英从厨房里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隔壁一个婶子，和他三婶儿徐琬凤，看到杨素云李英喜笑颜开问道：



    “四儿回来了！吃了没？我们可盼了你好久，可算到了！”



    “幺婶儿，周婶儿，三婶儿”杨素云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好了，别杵在门口，先把东西拿进去吧！”杨闻献把拖拉机停好，上前帮杨素云拎了个袋子，笑了道。



    “怎么现在才回来？”何淑兰也许久没见杨素云了，见儿子还是原先那模样，不过似乎成熟了一丁点，擦了擦手也要去帮他拿东西。



    “我自己来”



    “那是你大嫂娘家表哥，你哥结婚的时候你们见过，怎么不叫人？”卓胤瑭人长得好，家世好，又能说会道，还有能力，把家里的女性长辈个个都哄的心里熨帖。



    所以生性单纯，觉得卓胤瑭是个好孩子的何淑兰，才一天不到时间，就已经堆卓胤瑭赞不绝口，这时候见杨素云谁都打了招呼，就是没招呼卓胤瑭，连忙提醒了他。



    杨素云这才恍然想起一般朝他打了招呼，卓胤瑭何其聪明的一人，怎么看不出杨素云不喜自己这事儿？只是不喜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走。



    两人装模作样的寒暄两句，杨素云回了自己房间，路上问跟过来的何淑兰，“妞妞呢？怎么没见她？”



    虽然还想问卓胤瑭为什么会在自己家，但他现在更在意自家妹子，至于那个人，姑且让他先得意一时吧。



    “在给妮妮讲题，估计听到你们回来的声音，就快回来了。”何淑兰见杨素云嘴上冒出的些许青灰色胡茬，想到他连更晌夜赶了许久的路，不晓得多累，便有些心疼：



    “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会儿？家里今天在蒸年糕和发糕馒头那些馍馍，晚上起来就能吃，你先睡会儿养好精神，晚上再跟大家唠嗑？”



    不过就在何淑兰话音落下的时候，门口传来杨素敏的声音，“是四哥回来了吗？”



    紧接着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就上了楼来，杨素云刚把脑袋探出房门，就看到杨素敏和杨素之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四哥！”杨素敏看到大半年没见的杨素云，眼前一亮跑了过去。



    “四哥”杨素之跟在她身后也跑了过去，她跟杨素云前不久才见过，不过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的时间，杨素云就憔悴了这么多，胡子都冒出来了。



    “四哥，你怎么看起来……”杨素之没忍住有点担心的问道。



    “这不是放假前导师搞了一个项目吗？熬了几天夜……”杨素云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接着又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今萎靡不振的原因。



    他想要尽快回来与家人团聚，所以那几天没日没夜的做事情，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所以整个人精神都不是很好。



    回家路上又颠簸了一阵，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那这样吧，四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叫你！”杨素敏提议。



    “睡吧睡吧”这时候何淑兰已经把放在柜子里的被子抱出来在床上铺好了。



    “那……”杨素云能够瞪着眼睛回到家才犯困，也真是到了极限。



    “我们烤了红薯，刚好晚上能吃！”杨素之朝他咧嘴笑。



    今天杨闻献他们走了之后，杨闻风和杨闻道听说黑沙河那边有人在炸鱼，就跑去凑热闹，杨素之和杨素敏在家里边烤火，边烤红薯饼子之类的东西吃。



    至于解题，那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满足女孩子之间窝在一起说话的愿望。



    杨家从上到下都心疼女儿，虽然何淑兰这边在做年糕蒸馒头糕点之类的，但这些东西，要么冷，要么烫，都怕俩女孩儿伤了手，所以把她们赶到了那边去。



    杨素云简单洗漱一下，给家里长辈都说了声，倒床上没两息的功夫就已经睡了过去。



    楼下何咏琛几个小孩儿帮着打了阵年糕，发现那还真不是小孩儿能干的事，主要是总把年糕弄洒出去，浪费的很，被自己嫌弃的跑了。



    这时候杨素嘉听说自家老爹跟三叔去看人炸鱼了，问了李英具体地址，就要去看，刚好杨素之和杨素敏也下楼了，就怂恿几人一起去看看。



    何映月和何咏琛姐弟还没见过在河里炸鱼的事，颇为感兴趣，嚷嚷着立马要去。



    杨素敏对此没什么兴趣，杨素之就感兴趣，想着反正没什么，就笑眯眯应了，杨素嘉提着个箢篼，想着要是到时候能够捡上一两条，不就赚了。



    卓胤瑭见杨素之也去了，心里有点痒，也想跟过去，不过家里现在他算是唯一的青年劳动力，打年糕这事儿，总不能让已经坐在灶台边烧火的杨闻献来吧？



    所以为了挣表现，他收拾了表情留下来一下又一下的打年糕，杨素敏瞧了他两眼，觉得这人太虚伪了一点，明明想去，但又不好丢下手上的事，也不敢说，啧啧……



    活该。



    “婶儿，我也来帮忙吧。”杨素敏洗了个手，挽了袖子也去帮何淑兰她们给年糕定模。



    年糕趁着热乎打上劲儿，之后会被做成各种形状，家里有一套老的年糕定模模具，这时候把年糕放到模具里，等一下凉了就定型成模具的形状。



    有长条形的，元宝形的，梅花型的，也有就是普通的细长圆形。



    听大伯大娘说，这些模具是以前家里还是地主的时候留下来的，以前过年，年糕做的花色，可比现在这些多多了。



    杨素之跟着几个孩子一道去了黑沙河边，因为是冬季，所以黑沙河里并没有多少水，多的都是一个个的水坑，不过因为天气原因，都冻了。



    有些地方因为近两年采集河沙，所以留下了不小的坑，所以河水积了很多，表面结了冰，但如今被人炸开了窟窿，有人撒网在捞鱼。



    围在一起的人还不少，几个村子都有，倒也不是说非得要抓个一两条才甘心，只是到了年末，大家手上都没多少事，更多的是为了放松。



    毕竟一年到头，也就指着这几年能够敞开的休息，大家围在一起说这说那的交流着各自知晓的八卦趣事。



    捞鱼什么的，一网子下去，大家合力再拖起来，看到有蹦跳的鱼就高兴的涌上去，把鱼都拣出来放到两个挑兜里。



    没有也不气馁，再撒一网就是了。



    反正只是图了个乐呵，不过在把渔网拖起来的时候，也会遇到些小鱼小虾小螃蟹什么的漏出来在河滩上蹦蹦跳跳，这就叫跟来的小孩们高兴坏了，捡了好些，拿回去炸了吃，就是零食一道。



    杨素之他们过去的时候，看到有小孩子在搬河中心的一些大石头，这些大石头下面，许多时候都有不大不小的一些螃蟹在。



    杨素之在小时候也会跟哥哥们去搬螃蟹，如今杨素嘉见了，就拉着何映月姐弟也干起了这事儿来。



    “杨素之？”



    杨素之没去搬螃蟹，就站在黑沙河的河滩上看着弟弟妹妹们玩，忽然她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杨晓晴。



    杨晓晴高中毕业后去了南方一所有名的大学，这还是杨素之听洪娇娇说起才晓得的。



    两人打了照面，迎着对方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杨晓晴问杨素之。



    两人虽然都姓杨，而且算起来也有些亲戚关系，但两人的关系却始终保持在一个普通的水平，既没有像杨素之和洪娇娇洪兰兰那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不是那种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兴许是因为性格上，杨晓晴并不是特别爱说话，杨素之也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话都不多，可莫名的杨素之就是有种感觉，杨晓晴其实挺明白自己一些想法的。



    “我弟弟妹妹要过来。”杨素之看了看杨素嘉他们，又问，“你呢？”



    “我的弟弟妹妹。”杨晓晴苦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五六个十来岁的男孩儿女孩儿们。



    杨素之了然，跟着笑了一下。



    “对了，我刚看到你三叔和幺叔了，还有你姑爹……”说着杨素之往炸鱼的那群人看了看，想要给杨素之找到她刚说的那些人。



    古家村儿和杨家湾，本来就是隔了一条黑沙河，以前河里有水，所以得绕不短的路才能过桥去，又再顺着河走不短的一截才能到古家村。



    但现在黑沙河里没有水，河两边走亲戚也能快不少，直接穿过河床就到了对边，能省不少事儿。



    不过这时候杨晓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古长春和杨闻风他们，有点疑惑嘀咕，“先前明明看到了……”



    “没关系，兴许是一道去那边碾子上喝茶打长牌去了，不用管。”这边继续往下走是水电站，再往下走一截有个以前很老的老碾子，如今没有用了，但大家已经习惯在那里聚集。



    不管是打牌，休息喝茶什么的，都习惯性的聚集在那，所以杨素之也找了一番，但没找到人的话，很快想到了这点。



    前阵子她去古家看了杨闻玥和古长春，如今古长春当了他们运输队的一个中层管理，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往外跑车了，多数时候都是在城里上班。



    但因为城里回来一趟也挺远，加上古家老太爷年前过世，古家大哥把老太太接了过去，考虑到小儿子读书方便，古长春跟杨闻玥一商量，就在城里置办了个住处。



    两口子寻常就待在城里，偶尔回来住住，不过过年的时候，还是老家有氛围，人多，所以他们过年都是在老家过，之前杨素之过去看他们的时候，还帮着打扫了一阵清洁卫生。



    “嗯”杨晓晴应了一声，默了片刻才问杨素之，“你们什么时候放的假？”



    杨素之给她说了自家放假的时间，又问，“你们呢？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放假比较早，元旦之前就已经考完了。”



    “那么早？”杨素之有点诧异，比她们快了近半个月呢。



    杨晓晴点了点头，侧头看着杨素之，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有个同学家是上海的，元旦那阵我去了她家那边玩，她家里得了两张一个剧团的艺术晚会门票，我看到你了。”



    闻言杨素之颇为诧异的看向她，不过很快这神色就收敛下去，看到就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没想到你还会弹琴，真厉害。”杨晓晴真心道，不过话语里似乎也还有些疑惑。



    那次她也见到了薛玲娇，许多人只听到了杨素之弹的琴，但很少有人看到黑暗中的她，不过杨晓晴的位置比较偏，刚好能够看到一部分舞台入口。



    灯亮的时候，她看到了抱着琴下台的杨素之，很是诧异了一番。



    后来为了确认，她还去后台问了，果然是杨素之。



    “我在学校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古典乐老师，都是他教我教的很好。”杨素之微微笑着转头看向了搬了个比较大的螃蟹，正高兴朝她招手的何咏琛，也朝他挥了挥手比了个大拇指。



    “原来如此”杨晓晴是说，她以前都没听说杨素之有练过琴之类的，但那次她的表现，纵使自己不懂音乐，也晓得她弹的很好，只是练一学期就能练成这样吗？



    杨晓晴还是有点疑惑，但后来一想，杨素之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而且看起来学习也很轻松，想必她本身就有这样学习快的优势，所以什么都难不倒她。



    相比之下，自己确实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