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良很快就明白了，就是自己在听了几人的演奏后都忍不住出声叫好，更何况是其他人，要是大家都跟他一样听着听着就激动的大叫，那不是纯粹捣乱，影响几人练习的吗？



    所以在门外听，果然是明智的！



    当然，还因为门口有音乐学院的学生拦着没让进，说进去后会影响人练习之类的，况且练习室本来也是个闲人免进的地方。



    之后冯良又在外面待着听了一阵，觉得马学东几人的配合配合没问题，曲风曲风没问题，调子调子没问题，心下一安往回走去。



    边走还边就想到了个重点，马学东几个似乎正在若有似无的衬托琵琶声？但这策略确实不错，以琵琶作为引导，有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但又不至于让琵琶鹤立鸡群，而是相互呼应。



    不错不错，也难得他们几个想的出这个法子！



    早上的时候，他在乐团练习室听了几人的练习，说实话，中规中矩不出错的，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大胆和创新上，还真没法儿跟马学东几人的音乐比。



    不过这也就让他想到了个问题，明天的比试，裁判这块，恐怕还要多元化一些才行，不然老一辈的说老一辈的好，年轻一辈的说年轻一辈的好，那到最后恐怕还得争。



    不行不行，离正式交流会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近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必须明天就把方案和章程定下来，之后就只剩下训练，那才能稍微松口气。



    心下有了这番计较，冯良要离开音乐学院的脚忽然刹了一下，转个弯儿，想到了自己认识了几个朋友，刚好是这音乐学院的老师，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去看看几人在不在，叙个旧也好。



    昨天晚上冯良走了之后，马学东又想了大半晚上有关沈白提出的意见，第二天他和小刘小汪他们要早到一些，几人交流一番后，虽然不愿意直接承认，但杨素之技艺比他们好的事也是事实。



    所以马学东做这样的提议，也不是没有依据和可行性，毕竟他们这种也算是战略上的不走寻常路，如果效果好，出奇制胜也是一桩美谈。



    因此等到杨素之来后，大家交流了一下相关事宜，随后就按照马学东的建议，以琵琶为主，大家重新排练了一番，复盘的时候发现效果果然比之前的时候好许多。



    按照这个节奏杨素之他们练了一天，考虑到这几天大家都挺累，所以八点过几人就收拾了地方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次日上午，杨素之和寝室几个姑娘，先去教务处办理了一些开学手续，领了一些教学资料，等吃了午饭后，才不慌不忙去了中央剧团。



    苏子君和梅兰兰跟她一道，等到了剧团，才发现，现场的人还不少，并且有很多的生面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杨素之安顿好苏子君和梅兰兰后去了后台，一路上听到一些谈话，才知道原来这些陌生面孔是冯良请来的‘裁判’。



    “小杨同志，这边！”小刘湮没在后台众多人中，看到杨素之的时候，连忙朝她招手，杨素之挤过人群走了过去。



    “冯老师从哪里请来的这些裁判啊？”杨素之指了指外面。



    “说是有音乐学院的教授老师们，他们又带了一些学生来，还有一些是行业内的大师们。”小刘踮脚往外看了看，神色很是兴奋。



    “当然除了老冯，还有咱们这边其他人请的人，就是来听个热闹或者闹点事的！”小汪不屑的瞥了一眼周围的老员工们，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还有些不怕揍的味道。



    果然他话音落下，就有不少人朝他投来了眼刀，他也不怕，或是忽略，或是直接回瞪。



    “好了你也别跟他们计较，这事儿闹不起来，老冯已经找警卫来了，还有团长也来，谁敢闹？除非真是想吃处罚想的很！”有与小汪交好的同事安抚下他说了一句，也有些警告的意味。



    今天这里除了有冯良找来的人，也还有不少其他老员工找来的人，不过这些人里有些是文化人有些却是不那么文明的，一看就像找茬儿的，光一个中午就已经大小摩擦事件发生了好几回。



    杨素之一听，很快就明白了个大概，不过就在这时候马学东和冯良一道走了过来。



    “大概一点半的时候开始，原本只是咱们内部的事，没必要牵扯别人，但后面想了想，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的准备了几天，想必也是有备而来，那就让大家都看看好了！”



    冯良自然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决定，毕竟都喊着要公平和民主，那他就给大家提供这个公平和民主的选项好了，反正最终结果大家投票决定，这事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都说明白了。



    杨素之看了下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一点半了，这时候周围没什么事的同事，也跟着往舞台外面的观众席走去，他们也是之后裁判之一。



    “那抽签定了没，哪边先上？”小汪凑过来问马学东，刚刚他离开，就是去跟老员工那边确定一下谁先上台的事。



    “咱们先上，所以快快，都准备准备！”马学东招呼了几人。



    “那你们先忙着，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就好！”冯良鼓励几人，没说自己昨天去听他们排练，感觉很好的事，怕他们飘。



    “先检查检查乐器吧！”小刘提议。



    在训练室里虽然也有乐器，但大家寻常练习的乐器，也还是随身携带的，只除了小汪大鼓这乐器太大不便于携带的才会留在乐团。



    之后几人就着手查看调试起自己的乐器来，小汪的大鼓因为不管老员工或者是他都要用到，所以已经提前放到了台上。



    但没想到片刻后小汪就跑了下来，神色很是不好，“果然有问题！”



    “怎么了？”小刘有些吃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明目张胆。



    “没关系，幸好咱们提前检查了，仓库里还有备用的，让老冯帮忙换一个就成！”马学东看了眼小汪手里的碎木屑，原来有个副鼓被摔坏了，裂口在下面，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及时发现。



    前一两下敲击起来声音因为地面的阻力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时间久了声音就会出现漏音破音，也得亏小汪仔细，而且乐感好，敲了几下就听出其中一个副鼓的问题来。



    “仓库的鼓都是新的，声音绝对会有偏差！”小汪把手里的木屑狠狠往地上一掷。



    “鼓都是一样的，让咱们用，他们也得用，你还能一场就把鼓的声音磨好了不成？”马学东也安慰他。



    “别被影响了心情，既然他们这样做，想必也是担忧和恐惧我们会赢，那就赢给他们看好了。”



    杨素之见状，知道小汪心情不佳，他是个比较情绪话的人，对方恐怕也是想因此激怒他，所以出声安抚他。



    “我也觉得，他们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想必也是很怕我们，那我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好了！”小刘也信心满满的说道。



    小汪见眼前的三个队友都如此的斗志昂扬，忽然想到他们说的也都是道理，所以怕个求！



    好在不管什么情况乐团后备都会运转，所以在冯良的协调下，很快副鼓就被换了上去，没一会儿功夫也就到了几人上台的时候。



    这时候冯良也才松了一口气，找到自己的位置，片刻后他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冯志。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好赶上，马上就开始了！”冯良低声给他说了句。



    冯志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台上忽地传来有力的一道铮鸣。



    原本还有些吵杂的台下，顿时因这声响而安静了下来。



    冯志抬头一看，当看到台上最靠前的那个女孩子时，没忍住险些惊讶的站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她！”



    “你说什么？”冯志还带了两个朋友来，左边一人听他咕哝一句，没听清，所以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没什么。”冯志诧异归诧异，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当初他们在得到同意与传花令作者见面的时候，对方杂志社曾有言在先，不得向外透露杨蔓老师的任何事情。



    所以此时此刻见到台上的杨素之，冯志在诧异于她竟然还是中央乐团的成员之一时，又不得不忆起自己当初的承诺来。



    随着音乐乍起，冯志也没多想，很快沉浸到古典乐带来的别开生面的一场演出中，直到一曲终了，场中先是沉寂了片刻，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随后也不知谁先爆发了一阵叫好声和掌声，随后噼里啪啦的掌声就此起彼伏的回荡起来，大概对于能够调动热情的音乐，年轻人都是要热衷一些的，所以不知谁又大喊了一句再来一首。



    这一声传出，陆陆续续又有人跟着喊起来，“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大概是没想到一曲终了会有这样的一个效果，台上的小刘愣了一瞬，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队友，马学东应该是料到了这样的境况，显得很淡定从容。



    小汪则是十分的兴奋，跃跃欲试想要再来一首。



    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有另一拨人开始起哄喊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洋不洋土不土的，民族乐不民族乐，都叫你们这些人给玩坏了！”



    “对啊，快下去吧！”



    “下去吧！”



    小汪刚燃起来的激情，顿时被这一瓢不合时宜的冷汽油浇的火冒三丈，撸袖子就要下去跟人对撕，不过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小刘给拉住了，马学东也回头叫他冷静。



    接着就只见马学东拿起一个话筒，对已经跟旁边那些泼冷水的人们吵起来的拥护者说道：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们今天主要是要选出之后跟外国友人切磋交流的乐队组合，既然是乐队，肯定就不会只有一首曲子，



    所以承蒙大家抬爱，若是在我们选定组合后还有时间，不妨再给我们接下来的曲子做做点评？”



    说着马学东朝着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紧接着就在大家的掌声中带着杨素之他们退了下去。



    “老冯，你这几个年轻人选的真不错！”这时候冯良身侧的几个朋友，皆是朝他夸赞的夸赞，比大拇哥的比大拇哥。



    倒是叫冯良谦虚了好一阵，直到老员工们上台准备妥当，开了他们的表演，台下的喧闹才逐渐停歇下来。



    大概是听了杨素之他们别开生面的一场表演，再听老员工们中规中矩的，没什么特色的表演时，不少人心头都立时有了高下立判的准则。



    当然一件事情的发生，有人觉得好，就有人觉得不好，所以在接下来的投票环节里，纵使老员工们使了不少手段，但最终结果还是杨素之他们这一组得了胜。



    马学东几个再次被人哄请上台，开始他们这些天来训练过的一些曲子演奏，小刘更是把洞箫和唢呐都请上了台，场内的氛围一浪接着一浪的被点燃到最高点。



    这一闹腾，直到了下午四点半过了才算消停，但还有不少观众意犹未尽，直问台上几人，什么时候再来一场这样的演出，让他们一定要把这乐队进行下去，一定要出新曲之类的。



    冯良以及一些上了年纪的音乐工作者见大家对于音乐有如此高的热情，都十分的欣慰，毕竟民族乐这些年在西洋乐的冲击下，后继之力已经越来越弱。



    如果能够用这种方式吸引来更多的学生，不可谓不是他们音乐界的一大幸事。



    “还真是没想到，二胡竟然还能拉出这样的调子来！”



    “对啊，在我看来琵琶一直是很传统温和的乐器，但没想到还能这么弹！今天简直打开眼界了！”



    “还有啊，那个弹古筝的小哥，他那一嗓门儿的唢呐，我现在脑袋里全是那个回音，真是太、太魔幻了！”



    “我以前总觉得咱们国家的的那种鼓，顶多就是个陪衬，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玩法，虽然架子鼓的金属质感无法替代，但咱们的皮鼓也很特别啊！”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