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想想景顾勒,年甜恬心头不由得松快了些,面上也露了笑,小家伙儿不嫌弃她这个额娘的手艺,想戴额娘给做的荷包呢。
年甜恬一想这个也是躺不住了,赶紧的叫珍珠拿了绣筐去,她且得好好的给小孩儿做个漂亮的,叫小孩儿好好炫耀。
日子一天天的过,阿哥们照旧日日起早贪黑的去跟着礼部的大人们办差,刚开始几天都生疏着,尤其是经了二阿哥差点儿被温哈喇算计的事儿之后,三位阿哥说话做事且都比之前谨慎了许多。
不过谨慎归谨慎,景顾勒是不会拘谨的,更是深深记得额娘的话呢,好好的看看这些个人外国人有没有哪儿比大清强,哪些又不如。
遇到什么不知道的,景顾勒仗着年纪小,也不必顾着什么脸面,该问就问该说就说,亦不忘了分寸,这般一来,竟还给那些个外国人留下来好些好印象,私下里给了景顾勒不少好东西。
有些东西是人人都有的,可有些东西却是下头人巴结景顾勒的,独一份儿呢。
景顾勒来者不拒,但凡送来的都一一收下,总归大家又不求他一个孩子办了什么事儿去,算不得收受贿赂,景顾勒收得坦荡极了,这头儿收下了,那头儿便给额娘送过去,自个儿一丝不留,着实孝敬得很。
反观二阿哥和三阿哥便收得没那么痛快了,一来眼红旁人巴结只景顾勒,明明都是当阿哥的,偏看重了景顾勒,着实叫人心头不爽。
二来念着前一阵子皇阿玛还因着朝中贿赂成风,处置了好一批大人呢,如今还弄了什么新制,叫下头的百姓反过来监督当官的,粘杆处亦不是什么吃素的,如今这双管齐下,着实弄得人心惶惶,便是出去吃酒都不敢赊账了。
皇阿玛都盯着朝廷了,阿哥们又怎会疏忽了去,怕不是也叫人随时盯着呢
二阿哥三阿哥门清儿,自然也战战兢兢的,不仅不敢私下里联络自个儿的外祖家了,如今对着外国人私下里献上来的也是不敢收的。
他们拒了一批又一批人,可又瞧见景顾勒收得盆满钵满的,哪儿能不心动的,一时间也是纠结的紧。
为了这事儿,二阿哥和三阿哥还特意结伴儿去养心殿问了皇阿玛,二人规规矩矩的请了安,面上还犹豫一阵子,这才开了口。
“儿臣有要事想请教皇阿玛。”先开口的是二阿哥,他比三阿哥年长,合该他先站出来的,没有弟弟先于他的道理。
“有何事请教倒也不必拘着,坐下说话吧。”
四爷暂且放下了手中的密折,且听下头的孩子想说什么,二阿哥三阿哥除了问安,平日里甚少过来,今儿倒是稀奇,他便也压着些个公事儿上的烦心,耐着性子听听二阿哥和三阿哥想说什么。
“苏培盛,给二阿哥三阿哥上些个点心来。”
瞧着皇阿玛甚忙,二阿哥也没敢多耽误,顾不上吃,赶紧的先问了一句“这阵子阿玛叫儿臣跟着礼部的大人们历练,增长了不少见识。”
“一开始都好,可后来每每接见完那些个洋人,他们总私下里给儿臣送些个礼过去,那礼还颇重,儿臣不知该不该收,儿臣问了弟弟们,三弟没收,五弟却是照单全收了的。”
二阿哥话音刚落,三阿哥这会子也忙上前一步,他不是长子,亦不是皇阿玛最心爱的儿子,低不成高不就,总觉得被皇阿玛忽视了去,现下难得有他说话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再说了,眼瞧着二哥有朝皇阿玛告发景顾勒的意思呢,他需得添把火去,免得皇阿玛偏心眼儿,一个劲儿的护着景顾勒,如今他们两个当哥哥的都说景顾勒不妥了,想来皇阿玛也就不好偏心了。
“是啊皇阿玛,近来儿子读书颇有长进,记得里头的一句,说是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
“儿子觉得,这些个人无缘无故的便来送礼怕是有所求,五弟年纪小,不知道厉害,只凭着自个儿喜欢就收下了,万一那些个人有所求呢,万一要挟了五弟做了错事可就不好了。”
三阿哥话说的好听,字字句句都像是袒景顾勒,为景顾勒着想的,可用词儿却是一点儿不客气,先是引用了书上的话,直将那些人给的礼定为不义之财,而后又说景顾勒凭着喜欢收下了,更是坐实了景顾勒爱财的事儿。
这一句句话套的,着实没一点儿为景顾勒好的意思。
四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原面上还带着笑呢,可这会子再看下头的二阿哥和三阿哥,眼神儿中却是带了审时,面色亦是不好,且忍着气呢。
就这小哥俩的粗陋算计四爷若是再看不出来,也是白活了着三十多年了,一个借机将说景顾勒的话引出来,一个又忙去给景顾勒扣实了名头,倒是配合的好呢。
“既是觉得景顾勒做得不对,那你们这当哥哥的为何不劝劝弟弟朕若是没记错,今日已然是你们办差的第十五日了,怎得一开始不说,这使团都快来完了才告诉朕”
四爷冷着声儿反问了一句,一双锐利的眼神儿紧盯着下头的儿子们,心中含着些失望,又期盼自个儿是多心了,是误会儿子们了。
不过看着二阿哥和三阿哥眼神躲闪,看着两个半大孩子支支吾吾的,看着他们的背都似有些挺不直的样子,四爷再压不住脾气,霎时间火冒三丈,直将手边儿的茶盏给掷了出去,正砸在二阿哥和三阿哥的中间儿。
“你们好大的胆子”
四爷话音将落,只听得那茶盏“咔擦”一声儿震响,温热的茶水顿时泼湿了二人的鞋靴。
二阿哥和三阿哥也没想到皇阿玛这就发火了的,这会子下了一跳,下意识的便软着腿跪了下去,跪在那摔得粉粹的茶碗上,便是疼了也不敢言语的。
“都是儿臣的不是,求皇阿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