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儿是四爷的养心殿的偏殿,同四爷的寝间不过一墙之隔,且高声儿说点儿什么定然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四爷好不容易今儿能多歇多睡会子,一个时辰之后还得见诸位大人听些个军务政务呢,废后圣旨四爷也得过目去,又得忙好一会子,年甜恬哪儿能叫人搅了四爷好眠去,就别说素来不对付的李氏了,便是宋氏也不成,今儿谁敢在万岁爷跟前儿闹事她就跟谁急。
说罢了李氏,倒也不好对宋氏偏袒太过,若不是宋氏先讽李氏一句,李氏倒也不至于耐不住脾气的,不过即便是说也定然不像是对李氏那么不给面子,明面上像是各给一巴掌,可实际上,唯李氏里子面子尽失了的。
李氏听着年氏的训,这会子倒是真真眼圈儿泛红,委屈的想哭了的,主子爷不待见她,乌拉那拉氏也倚靠不得了,也不见得她的二阿哥和佛拉娜给她帮腔去,尽看着她一个小小的嫔,尽被人欺侮去了
李氏一时间心中恨得要命,恨宋氏给年氏当了走狗,狗眼看人低,更是恨不年氏欺人太甚的,每每见着她了,必得叫她颜面尽失,不过甭管心中再怎得恨再怎得委屈,李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乌拉那拉氏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呢,现下谁还敢再惹了年氏去,谁还敢再叫万岁爷不快,只能忍气吞声些,好好认了错,赔了不是。
宋格格自也是会审时度势的,知道年主子到底是向着她的,心中便也对年主子没什么不满,这会子亦是跟着认了错去。
“且都是臣妾的不是,还请娘娘责罚,臣妾再不敢了的。”
认错的话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这么几句,年甜恬倒也懒得多听什么,更是懒得去信下头人的悔过之心,这会子也没实质性的去罚人什么,只是摆摆手叫二人起身。
“好了,且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咱们平日里不能为万岁爷分忧,也总不能再给万岁爷添麻烦了,如今宋太医可说了,万岁爷的身子经不得情绪波动,最是不能动怒,还请妹妹们且都注意着些。”
“万岁爷好,咱们才能好不是”
众人听了这个,忙不迭的应下了,如今年氏的位份最高,自然是以年氏马首是瞻的,年氏说什么便是什么,没人敢不听从。
只是听从归听从,若见不着万岁爷,便是再怎得听从都没用的,众人且都关心着侍疾的事儿呢,见这会子场面还算和缓,钮祜禄氏稍有些耐不住,还打算趁着侍疾的机会同万岁爷多亲近些个呢,便斗着胆子问了一句。
“如今万岁爷须得日日休养,只怕还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养得回来的,若是尽叫姐姐伺候万岁爷,还不知怎得劳累呢,妾身和众姐妹了着实心疼姐姐,若是能用得上妹妹们,还请姐姐莫要客气,都是一家子姐妹,没得叫姐姐一个人受累的道理。”
钮祜禄氏说话便比李氏婉转多了,心中虽是急切的想知道年氏如何安排侍疾一事,不过她倒也知道,若是直接问了,难免显得她急切目的明显,若是引得年氏不喜了,怕是更没机会见万岁爷了的。
万岁爷且被年氏迷得神魂颠倒,被人吃得死死的,着实是什么事儿都要听一听年氏的主意,听说有些政务都要说与年氏听呢,虽这事儿不知真假,可到底能说明年氏说话得万岁爷看重。
且得罪了年氏不打紧,见不着万岁爷也就罢了,若是再被年氏说了什么坏话,被万岁爷不喜了,那才是真真的亏。
听了钮祜禄氏这话,年甜恬哪儿能不知道什么意思,用眼神儿挨着个儿的扫了一圈儿下头的人,着实没几个人不盼着侍疾。
年甜恬心中早有成算,倒也不拦着下头人对四爷献殷勤去,这会子欣然点头,做足了姿态,面上儿没一点儿不喜的。
“熹妹妹的说的是,今儿本宫倒也想着这事儿呢,伺候万岁爷一日了,本宫虽有心侍疾,可到底身子还没全然恢复,有些有心无力,若无妹妹们协助,本宫自个儿着实不成的,便便是熹妹妹不提,本宫也是要同妹妹们商议的。”
“本宫今儿忙着,只是粗略的想了想,想着便依着位份高低次序侍疾好了,倒也方便,今日本宫侍疾,明日便该齐妹妹了,后日便是懋妹妹,大后日便是恭妹妹、、、、、”
“万岁爷身子底子好,宋太医也说了,约莫这般养半个月一个月的便没什么大碍了,如此算下来,妹妹们便至多轮值个三回,也不至于累着妹妹们了,妹妹们瞧着这法子可好,若是没什么异议,便依此施行了。”
说起来年甜恬绝不是个大度的人,若想叫她将四爷的爱分给旁人一星半点儿,那她宁愿不要的,今日这般打算倒也不是她真的力不从心或是旁的,只是将明面上做得漂漂亮亮罢了,如今后宫后位空虚,唯她位高,那她就得为四爷撑起来些,领了这大度周全的头衔去。
不过她想得法子再怎么周全,再怎么合众人的心意,可若是不合四爷的心意,那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届时可不是她不愿意给旁人接触四爷的机会,是四爷不愿意叫旁人伺候,那善妒不容人的名头便也落不到她头上来了。
年甜恬盘算的好,众人一时间也都惊喜着,全然没考虑了万岁爷的心思,一个个的尽想着她们侍疾当日该如何表现呢。
连一贯不服年甜恬的李氏都对人说不出半分不满来,毕竟她明儿便要侍疾了,除了年氏,便是她最为靠前的了。
说来这侍疾的活儿也分轻重,也占个先机,头几天万岁爷身子不好,她且尽心伺候了,受苦受累的定然叫万岁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若是轮到后几天侍疾,万岁爷的病没那么重了,亦是被人侍疾伺候惯了,心中有了比较,但凡哪儿不妥帖,极容易叫万岁爷不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