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洋狐狸倒是藏得够深的。”四爷嗤笑一句,将刚刚商讨之事尽数给小格格说了“且别看卡尔公爵满口的诚意,最最狮子大开口的便也是他了。”
“他一门炮竟要卖咱们一千两银子,且就射程上来说,也不如你刚刚说的那般远,只有二里罢了,什么普鲁士国王意欲同咱们交好,不过是看咱们大清富庶,特来处理自个儿手里的破铜烂铁罢了”
“若不是你得了这消息,爷险些便被骗了的,他们除了开价这一门炮一千两白银以外,还想叫朕专门在福建关口给他们辟一片自由地,以方便货物堆放和人员往来,以示两国亲密。”
“爷一听这话就不对,还什么自由地,他一个洋人凭什么在我大清的国土之上有自由地,此口一开,只怕义大利、英吉利、葡萄牙这些洋人也即刻要求有自由地了届时怕是福建一处还满足不了,要占了更多的自由地去,洋人之贪得无厌,素来毫无底线。”
说到这儿了,四爷也是颇憋屈,直一掌拍在了小几上,“咚”地好大一声响,直叫门口立着的苏培盛和小德子都颤了两颤。
小德子还当是自家主子惹了万岁爷不喜呢,当即便想进去护住去,苏培盛到底是见惯了的,倒也是因着今儿陪着万岁爷一块儿同那洋人商议,知道万岁爷心头不爽,倒不是对着祯妃娘娘,便忙劝住的了。
外头苏培盛拦着小德子,年甜恬倒也劝着四爷呢,好好的握着人拳头看了看,可不是伤着了。
“知道爷生气洋人贪得无厌,可咱们不应就是了,没得还因为别人伤着自个儿的道理。”
且被小格格温温柔柔的劝着,四爷倒也气也气不起来了,只是轻叹“咱们有求于人,爷不好当即拒了,只好周旋着再议。”
“今儿那些图纸已然叫巴克什和几位制造处的大人看过了,虽是潦草想来难以自造,可慢慢钻研,假以时日也能研制出来,可爷总心头不安,若是眼下能买能仿,便是吃亏多花些银子也是要花的。”
“火统倒是好说,卡尔公爵带来了一支,说是放在驿馆了,爷命人跟着他的黑奴去拿了,如今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不君子作为了,爷叫人拿到了火统便把那黑奴灌醉去,而后送到制造处一一拆解画图,且等着叫老师傅们琢磨清楚了再装好了送来。”
“卡尔公爵要气便气他的黑奴去,总归是黑奴吃醉酒耽误时辰了,他没什么证据就指责不得咱们。”
说到这儿了,四爷忍不住笑笑“甜恬你不知咱们工部的能工巧匠有多厉害,什么物件儿看一眼便知道怎么做的了,且等着卡尔公爵的枪来了,工部那儿若是能连夜赶出来一个送到爷手上,那才叫解气的,怕不是能叫卡尔那老狐狸头发都气直了”
“还敢跟爷提条件,做梦”
年甜恬瞧着四爷难得无赖的样子着实忍不住笑,可见真真是被气着了,不然四爷断不会做了君子所不齿的事儿。
火统是不消得操心了,可大炮到底还是个问题,且瞧着卡尔公爵贪得无厌的样子,怕是只给银子买大炮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那大炮如何解决爷可有法子卡尔公爵总不得还将大炮给搬来了,他倒也不像个傻的,定然知道卖咱们一门炮,咱们便可自行仿制了,一千两怕是不够,偏给多了又憋屈。”
年甜恬这话正说到四爷心坎儿上了,我泱泱大清,什么时候被一区区小国掣肘过,若是真万事依着普鲁士的胃口来了,怕是能将先帝爷给气活。
这事儿四爷倒也已然同怡亲王同诸位礼部的大人们商议过了,既是无赖了,那便做好彻底无赖的准备去。
“这下下策便是将卡尔夫人和孩子扣在大清,以他们的命相要逼卡尔公爵交来大纸,卡尔夫人是公主,身份尊贵,倒也不怕卡尔公爵有抛妻弃子的胆子,再加之普鲁士和紧邻小国各有不和,普鲁士倒也不会随意叫大军出海攻打我大清。”
“只是即便卡尔公爵低头认栽了,便也是伤了和气的事儿,这天下局势想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得一朝一代是千秋万世的,便是爷如今觉得大清最是平稳,也不敢保证百年后的大清又是如何,思来想去,还是多为后世积些德为好。”
“至于这好法子也算不得好,无非便是再多讨价还价些,看看能不能从义大利和英吉利那儿得些个火器上的好处,咱们不如人,这亏到底是要吃的,只是吃了这一次亏以后便再不能叫大清落得受制局面了,总该奋进些,长进些。”
四爷悠悠的说着,语气都微微发沉,原以为大清才是这世界之最高峰,洋倭蛮夷俱仰视我大清,可今儿这当头一棒着实叫他疼了,也清醒了,走出大清势在必行,再日日居于庙堂之高,眼置于头顶之上,只怕到时只有任人宰割的命啊。
年甜恬点着头,倒也认同四爷的话,说来大清如今不是个固步自封的,自也知道大炮的重要,枪炮制造处不是才将将成立几年,早在康熙爷年轻的时候,这制造办便在了的。
只是大清不似那些小国连年打仗,国内平泰,难得有打仗的时候,便不消得急迫地叫人钻研出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来获取优势,饶是这些年枪炮制造处的改良了好几回,倒也只是精细变动,只叫人瞧着更好看了而已,威力却是没怎么动的。
且经此一次有了紧迫感,倒也是好事。
不过说起这自由地了,年甜恬不由得提醒四爷一句“爷别光瞧着咱们的地,也该管管咱们的海域,且不说真有打仗那一日,至少得保得咱们的渔民安稳,没得叫洋人的船随意进出的道理。”
“听闻海上海盗横行,烧杀抢路无恶不作,再者朝廷要出海,自也得有和海盗一战的本事,若真叫人在家门口被欺负了,说出去也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