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计划怕是比她想象中的所图更大,更不给人留了活路去,年甜恬原以为四爷做了万全的打算,再放心不过了,可这会子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确定来,且叫她极担忧着,不得不多问了四爷一句。
四爷起身朝年甜恬笑笑,轻轻抚了抚小格格的肩企图给人些个心安,可多的话却是不好说的,只轻道。
“准格尔部的人瞒过你二哥的眼睛进京了,眼下就藏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不必害怕,你二哥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你是知道你二哥的本事的,信不信爷的,你总该信你二哥。”
年甜恬紧紧的攥住了四爷的手,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强稳住心神,不叫自己的害怕影响了四爷的计划去。
“自跟了爷后,我一年到头还见不了二哥一次呢,倒是和爷日日相处着,怎的会不信爷反倒是信了二哥去,爷总教我护好自己和孩子,可爷若是不好,那我们娘仨便是活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还望爷护好自己,如若真有什么万不得已,还望爷顾好大局,我们娘仨轻如鸿毛,断抵不过爷和这江山社稷的。”
年甜恬含着泪望着四爷,这一瞬间也是在心中做了决断,四爷已然有为了她和孩子放弃这天下的打算了,她又岂能负了人去,自也是有为了四爷牺牲自个儿的打算,只是可惜孩子们了,他们还这样的小,富灵阿更是连声儿额娘都不会叫呢。
年甜恬不敢多想,只规规矩矩的在榻上朝四爷跪好了,头一次这般正经的朝人拜了下去。
“皇上是天子,于国之重自是不消得臣妾多说,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是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的皇上,若是皇上偏要为臣妾负了天下人,臣妾着实消受不起。”
“若此次之后臣妾还能安全无虞的伴在皇上左右,那是臣妾之幸,若是不然,臣妾自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能得了您这些年的偏爱和体贴,能在您的心里占了那一方天地,能得着这么些年的欢欣,臣妾便没白活这一世。”
这逆反夺嫡从来就不是什么小事,是年甜恬原想得太简单了些,如今听得四爷一席沉重之语,年甜恬这才得以在字里行间窥得几分血雨腥风。
即便是携着未来的记忆又能如何她原不过是这历史沧海中本不该活着的一粟,是这个地方这个时代活生生的人,她远没有那么冷静自持,什么聪慧、什么远见,这会子尽归于眼前,她唯希望她爱的人平平安安的罢了。
若是四爷尚且自顾不暇呢,那又何必护她,但倒是拖累得他自个儿也少了些生机,这些年甜恬最是不愿意瞧见的,即便真是落到最坏的境地了,八爷便是再怎得造反,想来也不会同她一个弱女子纠缠什么。
不过且一想不久的将来她有可能会和四爷和孩子们阴阳两隔,年甜恬心里到底还是极其难过的,可她得忍着些,不能叫四爷瞧出来了,不能总叫四爷一味的心软了。
四爷瞧着年甜恬这坚韧又强忍着泪的小模样真真是又心痛又好笑,直提着小格格叫人坐好了,他且紧紧的抱一会子,一开口倒也是鼻音浓郁眼眶发烫,可语气里倒是含着些舍我其谁和无奈的浅笑。
“傻甜恬,区区逆贼爷还能怕了,一味避其锋芒不成你也太小瞧你爷们儿了,倒也是今儿为皇玛玛难过呢,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爷不过是多关切你些,谁想到竟叫你误会至此。”
“那逆贼要打也是打爷,如何针对得了你爷的傻格格,过一阵子爷还要冷落你呢,那你难过的岂不是要带着孩子们跳湖去了”
且对着四爷哄孩子似的语气,年甜恬心头臊得不行,且都不好意思从四爷怀里起来了,误会不误会的两说,那凶险定然是真的,年甜恬就是受不大住四爷这话,一口一个傻甜恬、傻格格,叫得她好似才三岁似的。
“我才不傻呢,我又没惹了你,为何要冷落了我”年甜恬讷讷的回着,且不知四爷过阵子冷落她作甚,怎得冷落还有提前知会人这一说的。
原四爷还想着过一阵儿再知会了小格格的,可今儿这话不说清怕是他的傻甜恬膳也进不香觉也歇不好了,四爷笑着,且跟人慢慢说道说道。
“爷不仅要冷落你,还需得叫景顾勒也装一阵子的病呢,你们娘俩过得不好,旁人这才会信爷是真不喜你了,届时若真出了事儿,旁人也不会拿你和孩子们来要挟,只是明面上且得叫你和孩子们受些委屈,你莫气爷,之后爷定然好好补偿你们娘仨的。”
“这打算你二哥也是知道的,先前还来信开完笑似的同爷说,小妹身强体壮,便是饿两顿也无妨,如此惨着才能更叫人相信了去。”
且看着小格格当即面上浮现出来的不服,四爷着实忍不住笑意,忙又把话说全了去“你二哥不过是玩笑罢了,说罢就后悔了,怕爷真对你不好,半日不到又给爷来了封信,信上又说你虽瞧着是身子强健,可内里一贯的弱,一顿膳都少不得呢,从小到大家里且都养得细致,非精米不食,非珍馐不用。”
年甜恬听着这话,这才拧着小眉头笑笑“哪有二哥说得那般夸张,你们且就依着计划行事吧,莫顾及着我。”
四爷捏了捏年甜恬肉乎的小脸儿去,哪儿忍心真委屈着人去“怎能不顾及着你,你这面上好不容易才生出二两肉来,若是因着这事儿没了,爷且心疼着呢。”
“届时你只管闭门不出便是了,不过是明面上的冷落,私下里爷得加倍对你好。”
如此轻松的说笑一阵子,倒也冲散了不少两个人心中的难过,到底没说多久,四爷催着年甜恬回去看顾着景顾勒和富灵阿了,太皇太后这儿他自个儿顾着足矣。
年甜恬自是听话,只管配合着四爷去,且等着受冷落的那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