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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镇失守
    许高卓道:“我不要你怎样,是大人要你怎样!老老实实的养好身体,记着,你活着,才会有未来。你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完蛋了。好好活着吧,机会未必垂青有准备的人,但机会必然垂青……活着的人!”



    叶富在永奠军堡停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派去各地的陆鼎营一部传回的消息是,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趁着各自军堡群龙无首,他们已经拿着叶富的军令,按照叶富既定的布置,完成了所有军堡低级军官的抽选和对调。



    这意味着,叶富在十二个军堡之内打破原有山头的第一步已经圆满完成。



    其间,虽然有不少的插曲,但总归还都是有惊无险。除永奠之外,其余的军堡在执行的时候,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而随着第一步的尘埃落定,叶富安排陆鼎暂时接管永奠军堡的防务,随后,以伤势初愈的原陆鼎部副统带方孟达署理营统带,返兵叆阳。



    而与此同时,由京师北上的熊廷弼也终于赶到了重镇沈阳。



    ~~



    彼时的辽东形势,实在是差到了一定的地步。



    熊廷弼还在路上的时候,开原重镇便已失守。而随着开原军堡的失守,铁岭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开铁二城在辽北的地位不言而喻,开原已然失守,铁岭则万万经不起再失。故而,熊廷弼尚未到任,命令已经下达,调遣李如桢率军驰援铁岭,务必加强防卫。



    可事与愿违,李如柏虽为将门虎子,打仗的技术却没有跑路的技术好。熊廷弼到沈阳后不久,前线就传来了铁岭失守的消息。



    如此,开原先丧,铁岭后失,辽北用以西遏蒙古、北控海西、东逼建州、南屏沈阳和辽阳的开铁防线已经完全被后金破除。



    如此一来,辽阳、沈阳被迫处在了面对后金的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袭击。熊廷弼利用开铁一线屏障抵御敌军的计划宣告破产,辽东形势颇为严峻。



    熊廷弼恨透了临阵脱逃的李如桢,铁岭失守的消息传回沈阳,他当即将李如桢罢官免职。



    不过,泄愤固然是要泄愤的,战败也自然是要有牺牲品的,但辽东的形势如果不加以改变,恐怕开铁之后,辽沈也将不日沦落敌手。熊廷弼焦头烂额之下,只得与萨尔浒战后升任副经略的辽东巡抚周永春磋商对策。



    周永春为人勤勉,心细如发,在辽东巡抚任上,督理后勤,实为经略之最佳臂助。一向对同僚不能正眼相待、极易发火的熊廷弼在他面前,也只得暂时收敛了脾气。



    “梦泰兄(周永春,字梦泰),开铁已失,辽沈屏障尽丧。你在辽东的时日不短了,对于辽东的未来,你可想过有什么好的提议?”



    周永春在杨镐走后,独自支撑辽东战局,已是精疲力竭,终于有个愿意办实事的上司来了,他自然要吐吐苦水,连忙道:“经略有所不知,辽东此地,经营维持实在是困难,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啊!”



    “哦?此话怎讲?”熊廷弼追问道。



    周永春长叹一口气,解释道:“经略在京中之时,对于辽东的大体状况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自李帅殁后,辽东军镇便已经分崩离析。所谓军户,身无片甲,手无寸械,随营糜饷,整日装死扮活。他们都是些种地的农夫,会用镰刀,哪里用得了战刀?平时到了发饷银的时候,但凡不给,那是必定要闹饷的。朝廷军饷给的不足,自然是原因,但绝不是主要的原因。即便是给了军饷,作战的时候,他们依旧贪生怕死,一人逃则万人逃。且并不逃回本军卫,而是拼命向南逃窜。是以,人数越来越少,早无可战之兵。”



    卫所崩溃,早不只是辽东一地的事情,熊廷弼在京中也早已料到这点,因此,他问道:“那募兵呢?朝廷花银子招募的兵将总还有能用的吧?”



    周永春摇头道:“经略有所不知,由于萨尔浒之战时兵源不够,朝廷曾想方设法的招募兵丁。颁下命令,凭带来的人数多寡,来授予官职。这么一来,募入军中的哪里会有什么良家子弟?家丁佣仆还好说,起码随着主子安分在某营之中。最为可恶的,是那些泼皮无赖!在此营填名,领到饷银之后,立即转投他营。领饷的时候明明将人记载在册,等到点检人数要维修工事或是要打仗的时候,就不知他早领了几营的饷银,业已不见了踪影。”



    “哦?竟是这般?”熊廷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廷争纳钱粮如此之不易,居然还有这等杂碎,骗取军饷?实在该杀!



    熊廷弼心中怒火腾腾燃烧,猛地砸了下桌子,就要骂人。



    周永春见状,对熊廷弼说道:“经略且慢发怒,听下官说完。兵士缺损倒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毕竟,辽东若无可战之兵,尚可从关内向外调遣。但这战马缺失,实在是辽东的头等大问题啊!”



    熊廷弼盯着周永春,示意他说下去。



    周永春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辽东面对的是草原上的鞑子,本就精于骑射。作战时速度又快,箭支的精准度又高,对步兵的克制几乎是无法反抗的。我辽东想要与鞑子对垒,首当其冲就要有起码一支强大的骑兵,可以与之抗衡,让其知道,他们精于骑射,我大明也并非无人。可说到底,依旧是人的问题。朝廷下令解往辽东的战马迟迟不到,现存的战马又是瘦弱不堪。更有甚者,兵士为了不出头打仗,故意将战马饿死。更有甚者,甚至是直接用刀刺死军马,以期不上前线……”



    “简直是混账!”熊廷弼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道,“辽东已至生死存亡之际,却居然还有如此混账荒唐的事情!我大明焉能不败!梦泰兄,我已决心整饬军务,还请梦泰兄一定要鼎力相助。从前是我熊廷弼不在辽东,如今我来了,固然力求不会再欠下面一分军饷,不会再让兵士短缺粮甲马械,但也绝不再容痞类败坏军中风气,更不会容那些无能无为只知贪生怕死的武夫横行跋扈!”



    话!”



    周永春见熊廷弼如此发怒,心知这位经略果然比起杨镐之流要强百倍。而且,早听闻朝中的风言风语,可知这位确实是个肯得罪天下只为做些实事的上司。这样的人,固然不可能干得长久,但点睛之笔只要画上,盘活全局还是大有希望的。



    因此,在报忧之后,他才露出笑容来,拿出一份军报,递给熊廷弼。



    “经略,且先息怒。”周永春说道,“我辽东军队虽然大部贪腐无用,但到底也并非是完全无可战之兵。这个叶富,依下官看来,就很不错。”



    “哦?”熊廷弼压下怒气,半信半疑的从周永春手中接过战报。



    这份战报,是又许高卓起草之后,又由叶富一字不差的抄录下来的。抄录的时候,叶富一边抄,一边自然也在心中琢磨。



    原本,他是打算让许高卓去管制作军械的事情的,但越看这军报,他就越是觉得,将他放在军械厂,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



    许高卓不愧是书生,更不愧是给许品功这等喜欢欺上瞒下的家伙做了数年谋士的书生。笔杆子颇为有力,不仅将锦上添花四字用得恰到好处,而且,还充分考虑了会接触到这份军报的上司们的性格和心情。尤其是,这份军报突破层层关卡,最终必然会落在熊廷弼的手中。许高卓这份军报,实在是太能迎合熊廷弼的心理了。



    叶富是后世而来的。



    站在上帝视角,自然是对熊廷弼此人可以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但许高卓不同,仅靠着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写出来的东西,叶富拿在眼前一过,他就知道,这必然会很得熊廷弼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