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刘贤富连忙跪地求饶,“军爷,求您宽宏,求您宽宏!千万救救小的啊!小的冤枉,小的真的冤枉!只要您救救小的这一次,小的愿意~~愿意把全部家财都献给军爷您!求您给小人一的生路吧!”
倒不是刘贤富故作姿态,实在是从北朝北齐时开始,一直沿用至大明律中,都有十种罪行,是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都不予赦免,必须重判的。不孝,就是其中之一。
刘贤富倒是不怕崔义到哪里去告状,反正他又没有证据,一些资财足够翻云覆雨。
可偏偏来抓他的人是耿荣祥!上午刚刚被他打过一棍子,怕是记忆尤深。怎么肯为了些许银子放过他呢?听说险山军现在不缺军饷了,怕是银子给的少了是不可能的!他琢磨着,到时候给给银子的时候,自己还留有后手,那就不怕对方反悔,日后也有后路。等熬过这一局,他立马带着银子跑路。到时候,就算是叶富又能如何?谁都甭想找到他!
不料,他此言一出,耿荣祥顿时拍案,“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那几个臭钱吗?告诉你!今天抓你,是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乖乖束手,别让我们为难!不然的话,今天你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刘贤富兀自不信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马登龙见耿荣祥意志坚定,不受贿赂,心中道,‘不愧是大人的老班底,果然作风刚硬,和靳一川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而对刘贤富的哀求,他则更是厌恶至极。
只见他不耐地朝外喝了一句,“来人!”
立马闯进来两个手持火枪的亲兵,火枪上,雪亮的铳刀闪着光,惊得刘贤富当即一声惨叫,险些被吓晕过去。
耿荣祥上前两步,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身子摆正,对他说道:“耿荣祥,别说你我有仇,就算是无仇无怨,就凭你得罪了大人,我就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告诉你,这屋外头,看见了没有?那是险山军配属营一级的险山(丙型)步战炮。连火炮都动用了,你以为你还跑的掉吗?幼稚!”
他一甩手,站起身来,两名亲兵上前,左右挟持住刘贤富,将他拉出屋外。
耿荣祥一抬手,指了指刘崔氏,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把她也带走!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亲兵自然看向马登龙,等他的吩咐。
马登龙看了眼刘崔氏,倒是起了恻隐之心。
他凑近耿荣祥身边,对他说道:“耿督理,依我看,就算了吧。这一个弱女子,全凭相公做主。性子软,身子骨也柔弱,多半是受人胁迫的。”
“受人胁迫就不是罪了吗?”耿荣祥不以为然,“大是大非之前,有什么中立可言?这种事情,不是对,那就是错!俗话说得好,见死不救枉为人!更何况,她要逼死的,还是她的生身父亲!”
“可她毕竟是~~”或许是妹妹的缘故,马登龙比较容易相信女人的眼泪。他犹豫不决,到底还是不能够做出抓女人的事情。
耿荣祥正色道:“马督理,大是大非的事情,你可不能行差就错啊!她今日嫁给刘贤富那等人,就是被逼不孝。那她明日若是嫁给了鞑酋,难道还能说她是被逼卖国吗?”
“可~~”马登龙依旧想要为那正在默默垂泪的刘崔氏求情。
耿荣祥却不肯听他的话了,只将手一背,头一拧,看也不看他,只冷冷地说道:“马督理,这件事情,回去面见大人的时候,我自会如实禀告。希望到时候,你对大人,也能似如对我一般,振振有词!”
他说罢,抬步便出了门去。
马登龙在他身后一顿脚,无奈地看向刘崔氏,叹了口气,“你这姑娘,莫要怪我啊!大人对马某也有大恩,马某不敢不听大人的吩咐。不过,到时候,马某自会给你求情,总要保你周全就是!”
说完,他才对亲兵一摆手道:“来人!拿下吧!”
他这么一吩咐,亲兵才赶忙上前,将刘崔氏控制住。但到底是碍于是女子,马登龙又有意放水,这才下手稍稍轻柔了一些,不似刚刚那两人按住刘贤富时的那般出手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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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独辟出软禁崔义的屋中。
叶富坐在圆桌旁,对崔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人家,时间也不早了。你若是再不说真话,我可就真的要不高兴了。要知道,我敬你,一是因为,你儿子是为大明死的,是我手下的兵,他现在为国捐躯,险山军就有这个义务替他善待你,给你养老送终,不至于让你老而孤苦,这本不是你该得的,而是你儿子用命换来的。可你若是借着这个来威胁我,以为我不敢动你。那到时候,莫说你的女儿、女婿我照样不会放过,于你,我也会略有薄惩。老人家,为了不孝的女儿女婿,你可切莫自误啊!”
崔义坐在圆凳上,距离叶富很近。他极为紧张的样子,不停地搓手。
“那~~”他犹豫了好久,才说道,“若小的愿意指正,您~~您能饶过他们吗?”
“骗我的钱,我还要饶过他们?”叶富眯眯眼,眼中透出凶光。
崔义瑟缩了一下,说道:“大人,小的年纪大了,不想落个没人送终的下场。女儿便算是泼出去的水,可也是从我崔家泼出去的,是我从小养大的。若不是女婿不孝,小的也不至于~~唉~~都是命,都是命啊!”
“哦,这样啊~~”叶富略略点头,示意心中有数,他和崔义商量道,“那若是我饶过你的女儿,只惩治首恶,也就是你的女婿,你愿意吗?到时候,你住进养济院,我让你的女儿随侍照顾,直到你终老。照顾得好,我就也不亏带她。等你百年之后,若是愿意,她还可以继续在养济院工作。你知道的,养济院的工作特殊,需要姑娘家,细致一些,耐心一些。在那里工作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你大可以放心。”
崔义抬头看着叶富,见他眼神真挚,当即大喜过望,他连忙从凳子上起来,跪落在地,对叶富说道:“多谢大人!小的多谢大人!大人!您当真是青天在世!若真是如此的话,小的愿意指证,愿意指证啊!”
“那便好!”叶富点点头,脸色又恢复如常,扶起崔义,安抚他道:“虽说我不会真的责怪你女儿,可她毕竟是纵容首恶,便算是从犯,也需略有薄惩。到时候,你不要说话。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即便惩戒,也不会伤及颜面。但若是你破坏我的计划,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绝不会姑息!到时候,答应的事情尽数作废,你可不要再怪我不讲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