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办得不错,孙老大人在提防之余,对他采取放任拉拢的态度。双方的关系,在外表上看起来,还算是很不错的。
至于远一些的鞑子,对他而言,实在是鞭长莫及,也就只能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在朝中派驻奸细,不停地说他的坏话,但叶富经营魏忠贤这步棋也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了,旁人轻易还动不了他的根基。
叶富这一偷懒,整个军事系统就忙坏了。
尤其是许高卓那边儿,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在险山之内,却还有这么一位老爷,可以和叶富一样闲适!
那就是当初熊廷弼给叶富弄过来的‘险山巡抚’纪逢春。
说起纪逢春这个人,进士出身,做到一任巡抚,也绝对算得上是封疆大吏。如今年纪虽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的,但却依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心想着可以做出些事情来,对于名分上的虚事,他倒是并不在意。
叶富跟这巡抚大人投缘,双方谁也不压制谁,反而是处处相互配合,处理起文武事情来,倒是也得心应手,把个险山治理的愈发的红火。
这一日,叶富正在院中闲坐,却突然听闻纪逢春造访。
叶富一时奇怪,满以为他那边儿又有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是来找自己商量的。
人家毕竟名义上的身份地位比较高,叶富当即起身,顾不得更衣,就小跑着出去,在二门口和纪逢春撞了个脸对脸。
眼看着因为跑得太快,而险些一头扎到自己怀里的叶富,纪逢春无奈的摇头,一时间哑然失笑。
他与叶富虽然在名义上面的等级,是他比叶富要高。以文御武,这是大明一直以来贯彻的政策。但现在这个时候,在险山,却还是有些不同的。
险山是四战之地,几面受到鞑子的攻势,叶富这里,想要随手弄死一个文官,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朝廷要靠叶富在这边儿牵制住鞑子,因此,孙老大人的策略,归根到底,还是融让着他的。
既不能让他发展到尾大不掉的状况,但也不能说舍弃就舍弃了。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叶富还是比较听从命令的。每一次打大战,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是能上绝对不含糊。
而且,迄今为止,战绩都还算是不错。
就是这样的情形之下,纪逢春真是没什么本事让叶富对自己臣服。好在他是个比较能拎的清楚形势的人,既然他压不住叶富,那就反过来,协助叶富做事,借此来给自己挣得叶富的支持,如今看来效果很好。
叶富就是个顺毛驴子,顺着毛摸,他就不会尥蹶子。否则,非得一个不顺心就气得你吐血不可。
“哎呀,纪大人!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叶富如是拍着大腿,这么说道,“这群该千刀刮的王八蛋!纪大人来了,不知道早早的通报,老子好去大门迎候吗?如何这么晚才告诉我?”
“总镇,切莫发火,烦请息怒。”纪逢春笑着打圆场道:“下面人已是一路跑着去通报,只是老夫这腿脚向来不错,速度是快了些。心里压着事情,也不禁有些心急。所以才这般,倒是让总镇见笑了。”
叶富听罢,顺坡下驴,引着纪逢春朝着自己会客的小厅去。
还未及进屋,就只听叶富吩咐道:“快!上茶!把上次那个谁送我的那好茶叶给纪大人泡上!快点儿!快点儿!纪大人等着喝茶呢!”
纪逢春倒是也不多话,跟着叶富在厅中坐下来,接了马登龙捧过来的茶搁在一旁的搭手桌上。对叶富说道:“其实,今日来,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看着崇文学堂这一批学生就要结业了,想要来问问总镇,对他们的出路可有打算吗?”
叶富笑道:“中丞,您这话就是开玩笑了!我一介武夫,能给一帮书生什么出路?若是他们肯的话,去讲武堂进修一段时日,许是能帮得上我的忙。若是不然,那他们的出路,却就与我没有半分的关系了!”
纪逢春摇头道:“总镇此言差矣!莫道老夫新来乍到,您便欺侮老夫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险山,无论崇文学堂,抑或是讲武学堂,总镇你都是挂名的山长。其中的学生,都要尊称您一声恩师的。若说旁人对他们的出路可以漠不关心,但总镇是万万不能的啊!”
“咳,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有那么一点儿官瘾不是?”叶富如是说道,“原本挂名,也就图个痛快,一天课都没有教过人家,凭什么叫个‘恩师’呢?玩笑话!玩笑话!中丞若是也喜欢这个虚名的话,那不必择日,就今日,我让给您不就得了嘛!又不是天大的事情。”
叶富这幅无赖样子,倒是让纪逢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愣了半晌,才终于重新开口道:“总镇一口一个玩笑,说老夫戏耍你。如老夫所见,却应当是总镇在戏耍老夫才是的!老夫不抢总镇的虚名,只想知道,总镇你对于崇文学堂的学生,到底有没有安排。如若有,老夫再与你商量就是。如若没有,看老夫却有个不情之请!”
叶富看了他两眼,想了片刻,才终于说道:“好吧,既是已经被中丞看出来,您与我,如今也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掉我。我呢,也就不说什么虚言了。是,这批学生,原本我是要用的。但现在,又没有用了。至于缘由,想必中丞应该知晓才对。若是中丞想用,那是他们的造化,若是中丞不用,修得一技之长,他们也该学会自己给自己找门路,讨差事才对。”
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心里头就有谱了。
他原先就猜测,讲武学堂是为原本的参军室辖下的这些军队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而崇文学堂,就应该是给幕僚室培养文职人才的地方。
所学所讲,侧重的方面自然有所不同。而其中唯一相同的地方,则就是这里面都有原来的政训处,如今的政训局的影子。这两个地方训出来的学生,对叶富忠诚有嘉,这是纪逢春早就观察出来的事情。
这会儿听叶富亲口承认,他也就知晓了,叶富的打算!
纪逢春点头一笑,对叶富说道:“总镇既是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好推辞你的好意。这样吧,正好我那里新建了几个部门,下属各级机构,也正缺人手。用旁人,老夫尚且不放心,用咱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那是最最放心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