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鸡毛充令箭!”乌克拍桌子,对着那公文说道,“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险山是他胡汉鹰说了算呢!要判老子?还申饬?凭什么?老子打了胜仗!他凭什么判老子!回信,就说我不去!”
“哎,慢着慢着!”政训官夏显扬连忙拦着他,对着下面的士兵摆摆手,对乌克劝道:“管带!不能这么回话啊!咱们险山军还是很讲军中的上下尊卑的,若是大帅知道您如此跋扈,也会不高兴的!”
提起叶富,乌克的脾气才算是压制下去。
他说道:“不这样,那怎么样啊?你说,那怎么样?难不成,我真的这就去凤凰城里头,引颈受戮?死在大帅刀下,我乌克眼都不眨!咱做错了事情,咱领!可死在他胡汉鹰的刀子底下!我嫌冤得慌!凭什么?他是多长了只眼睛,还是多长个鼻子?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夏显扬劝他道:“我觉得,去还是要去的。但未必会有大人您说的杀身之祸。胡汉鹰此人,为人处世一直都是偏于稳妥的。做什么事情,都极力求个踏踏实实。明知道大帅会赏你,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把你杀了?依我看,他是想要用你,跟大帅谈条件呢!”
“他?跟大帅?谈条件?还用我谈条件?”乌克怒极反笑,“我若让他得逞,我就不是大帅的兵!我说这次不能去!用我去威胁大帅,那还了得?”
夏显扬道:“你必须去!大帅何等聪明?难道想不到胡汉鹰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从前不知,现在也知道了!依我看,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也许,你被胡汉鹰扣下,就是大帅计划之中的一环呢!若是不去,岂不是给大帅添麻烦!”
凤凰城。
乌克自来到城内,就被胡汉鹰扣下了。
可往日来脾气相当冲的乌克,这会儿,却是自进城以来,一个字儿都没有说过。
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认罪,也不辩护。
不管胡汉鹰怎么个费尽唇舌法儿,他都一个字没有。
胡汉鹰顿时急得团团转,“拿不到口供,这可怎么办!”
田子兴当即说道:“大人,切莫着急!”
胡汉鹰瞪眼道:“又是不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告诉你!注意是你出的,若是出了差池,你也别想好!”
田子兴心中暗暗的对胡汉鹰的没有担承的劲儿嗤之以鼻。
但在脸上,他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对胡汉鹰说道:“大人,小人自然知道你急什么。可现在,确实不是着急的时候,我们还有办法啊!”
胡汉鹰听罢一愣,随即拍了下脑袋,“对!办法!你提醒得对!来人!给我动刑!动大刑!我就不信~~”
“慢着!慢着!”田子兴连忙拦住胡汉鹰,对着跑过来的卫兵连连使眼色,示意他先下去,他对胡汉鹰说道:“大人!不能动刑啊!您忘了我们的打算了?若是让大帅知道您敢对乌克动刑,以大帅护短的劲儿,他还不把您撕了啊!”
胡汉鹰顿时泄了气。
他年纪大了,是真的怕事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是个求稳的性子。到老了老了,更是束手束脚起来。
他是怕极了叶富的,怎么可能真的犯忌讳去做叶富完全不可能看上眼的事情呢?
他叹了口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田子兴道:“现在乌克在咱们手上,这就是叫价的筹码!没有口供有什么关系?事实摆在那儿!他就是擅自调兵!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先把他的这个擅自调兵、不听指令的帽子扣上!到时候,再怎么折腾,不就随我们了吗?”
胡汉鹰当即拍板道:“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在田子兴的谋化之下,乌克这个大英雄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擅自调兵、不遵指令的反面典型。胡汉鹰的通报之中扬言,要择日公审,按照军规将其处死。
说白了,就是逼总兵府那边儿表态。
想要保住乌克,就不要追究胡汉鹰的事情。如若不然,胡汉鹰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反正消极怠工罪不至死,擅自调兵却是稳稳的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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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城,第二镇镇部。
接到通报的统制官郝功成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碗当场就摔了个粉粉碎。
“混账!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怒骂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旁边的政训官左怀安说道:“统制,稍安勿躁嘛!”
郝功成道:“稍安勿躁?老左,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这分明,这分明就是冲着大帅来的!胡汉鹰,好大的狗胆!往日里,老子不跟他计较也就罢了。他居然真的敢~~哼!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左怀安道:“怎么收拾他?大帅军令前日便到了,收拾他还不是一夕之间的事情?我说,统制,你到底是焦躁什么呢?大帅的军令一出,他就是个没下场的!为他糟心,值当吗?”
郝功成听罢,突然一笑,“对!说得对!我急什么?应该是他急才对!来人!”
随着他的声音,外面当即跑进来一个卫兵。
郝功成吩咐道:“马上去传令,第二镇在凤凰城内外的军队马上集结!跟着老子我,抢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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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凤凰城守备衙门,中路翼长府邸外。
火光冲天,映红了夜空。
胡汉鹰听着外面的砸门声,吓得魂儿都丢了。
他抓着田子兴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田子兴道:“大人莫慌,先出去见见他们再说!”
胡汉鹰哆嗦着,吩咐下面人开了门,紧接着,便看到两队士兵小跑进来。各个顶盔掼甲,手中握着的火铳上插着雪亮亮的刺刀。
胡汉鹰用目光看了一圈,最终把眼神定在当中的郝功成身上,他大声质问道:“郝功成!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大帅任命的中路翼长,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率兵围府,可知道是死罪吗?”
“哼!死罪?简直是笑话!”郝功成冷笑一声,反驳道,“胡汉鹰,你身为险山军中路翼长,不善待下属便也就罢了。此番,你抓我的人,不跟我打招呼。无凭无据,就说他是擅自调兵,论罪当死!你造谣生事,意欲颠覆我险山军基石,可知也是死罪吗?”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胡汉鹰急道,“乌克此人一向目无上级!此番剿匪,更是无令出师!并非是对方打他,而是他主动出击,这不是行使他的防守之责!就是擅自调兵!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倒是说说看!”
胡汉鹰此言,无非是要堵住‘防守之责’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