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富这边儿一发火,许高卓便知道,纪逢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险山这地界,山高皇帝远。似是纪逢春这种在朝中背景不够硬的人,跟叶富斗,那是根本没有胜算的。莫说是处处就该当落在下风,但凡真把叶富惹恼了,他怕是连性命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现在才只是掐断财路,已经是叶富给他面子,没有撕破脸皮了。
而这么一来,就听叶富说道:“巡抚衙门的拨款最近一律给我押下来,一切花销,暂时以骑一旅的筹建为重!我希望,最短时间内,这支部队可以派上用场。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攻城略地呢!慢了可怎么行?”
茶楼,险山堡内算是比较平常的一家。
茶叶未必有多好,茶艺也不可能太强,甚至连雅致的环境都没有一个。可偏偏是这些茶楼里面,比较清静的一个。
王致囊中羞涩,请人喝茶也只能挑选这种冷清的地方。
许高卓倒是来得比他还要早,在订好的包厢内等他。见王致来了,便起身跟他打招呼,“王大人,这么有空?请我出来喝茶?”
王致满面愁容,吩咐伙计上了茶,又将人赶下去,两人坐定,各自续上茶,这才说道:“不是王某有空,实在是有事相求,不得不如此啊!”
想从前,他何曾真的将许高卓放在眼中?可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求着人家,语气上也不禁有些畏缩。
许高卓笑道:“好吧,可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王大人您即便是请我喝茶,可事情该能办还是能办,该办不了也是办不了的,这个,不因您请我还是不请我而有所变动,还望你可以理解。”
王致一听这话便急了,“怎么?事情不顺利吗?”
许高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吹了吹茶水。
王致急道:“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求你可以牵线搭桥,就指条路,难道也这么难吗?”
“咳,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许高卓说道,“王大人,不是许某人不肯帮你,实在是许某是旁人的门人走狗,主人怎么说,我便要怎么办。按理来说,别说只是指条路,便算是在汇通票号给您参上一股,那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上头要是不高兴,这事儿,怎么都办不了。”
王致顿时面如土色。
让他去求叶富,还不如让他去死,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次又一次豁出面子的。而且,就这么看来,这一次,基本上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听得许高卓又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情,是我从上头探出了口风来,特意跟你提这么一句的。上一次,你们纪大人算计我们大帅,大帅回家之后,肝火郁结,竟是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未能痊愈。大帅不高兴了,那整个险山军都别想舒服。下面人揣摩上意,怕还是要给你们点儿亏吃的。”
“这是什么意思!”王致顿时惊得跳起来,“许大人,我知道你是懂得内情的人,就请不要打哑谜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跟我直说算了!”
许高卓却只笑道:“王大人,您与其在这里逼迫许某说后果,为何不尽早回去找前因呢?大帅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谁使绊子。只要找出前因,把问题从根源上处理了,那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王致为难道:“可很多事情,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处理就处理的啊!”
许高卓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许某实在是爱莫能助。王大人,你的意思,我是很清楚的。你们巡抚衙门没有钱,处处都要借助我总兵府。按理来说,之前我总兵府也没有为难过你们嘛!是掏空了家底,给你们堵窟窿。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算计我们大帅!这总是你们的错吧?”
王致一时间哑口无言。
巡抚当成这样,他都替纪逢春觉得憋得慌。
可无论看朝廷,还是看辽东的局势,纪逢春无论如何都是被叶富给压制地死死地。
要知道,叶富可是魏忠贤的人!随着魏忠贤势力越来越大,叶富的名声基本上是臭了,跟阉党混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纪逢春的靠山别说不硬,就算是硬,可也比不过九千岁。
跟叶富较劲?连王致都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王致说道:“许大人,上次的事情,的确是纪大人操之过急了,是巡抚衙门做错了。我知道,你是大帅身边的人,大帅是最为相信你的!还请你千万在大帅面前帮我们大人说项说项。”
“说项?怎么说项?”许高卓摇头道,“旁的事情或许还可以,但这件事情,你们算是犯了众怒了。若是不给大帅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大帅怕是心病难医,以后卡你们的款子,那绝对会是常事。”
“可~~”王致想说,纪逢春是个比较有主见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被自己劝动?纪逢春要如何,他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因此而不能求得总兵府的原谅,以后的事情可都要如何去办呢?
“哦,对了。”正当王致愁眉不展的时候,许高卓却突然又说道,“这话倒不是大帅的意思,但酌情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真的。在这儿,也提点你一句。你我二人毕竟是同僚一场,看你落个没下场,也不是我的本意,是吧?”
王致有些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高卓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只是多嘴,提这么一句罢了。你若是觉得真,那就听进去。若是觉得假,那就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也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王致就更加不明所以了。
“到底什么意思?”他问道。
许高卓说道:“我要说的很简单,其实,你也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吗?巡防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