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林,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唐望不满地嚷道,“这编制大缩水,你也是有份儿的啊!怎么反倒站到军械局那边儿去了?”
林耀冲一扬眉毛,就要较劲。
陆鼎见状,连忙叫停,“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听听,听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叶富在后面将下属们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扶额,觉得很是头疼。
许高卓劝道:“大帅,所谓改制,必然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更何况,原本说好的大编制,如今却因为军械生产跟不上而缩水,这就算是大帅您失信于他们在先~~”
叶富猛抬头,一瞪眼。
许高卓笑道:“大帅莫吓学生,学生怕了,可学生还是要说。事事怎能都如意?满足了一边,就难免另一边不满意。大帅想要一碗水端平,大伙儿皆大欢喜,哪里容易?”
叶富哼了一声,别过目光。
此次扩编,略表是早就发下去的,按照叶富透出的风声,的的确确是人数呈几何倍数增加,让所有人都高兴了一把。唯独不开心的,或许就是需要赶制军械、军服的各个军工厂罢了。
而现在,叶富不要死要活的逼着工厂要进度了,反而在详表上让原本既定的大编制严重缩了水,部下们自然是一时间无法接受。
由于此前编制名称较为混乱,而如今,野战军、保安总队、巡防营是打乱编在一起,分配下去,归属于三个军务督办署指挥。
因此,最终规定的编制表上,统一效仿野战军的大体称呼,以旅、团、营、连、排、队的等阶来命名,而取消了类似于总队、大队等等的编制。至于统制、统带、管带之类的官称,也统一改为了某长,譬如旅长、团长、队长之类,较为容易区分。
称呼本身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是看着、叫着整齐而已。
真正让下面接受不了的,是叶富在旅以下的编制上大动手脚。
以陆鼎的边境军务督办署为例,原本是既定有四个野战旅,两个城防旅、两个野战骑兵旅、一个野战炮兵团、一个野战工程兵团、一个野战辎重兵团,以及督办卫队和边境巡防总队的编制。
这个数额,叶富并不打折扣,他动的是下面的内容。
按照详细的编制表规定,取消野战旅、城防旅的区别,改为甲种旅、乙种旅。可别小看几个字的区别,里面的道道差别大了去了。
甲种旅,编制倒还过得去,辖下三个团,外加技术兵种炮兵、骑兵、工程兵、辎重兵各一个营,外加旅卫队。炮兵营下属四个连,骑兵、工程兵下属三个连,辎重兵下属两个连。
虽然较之从前,基层的火力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但由于人员配置上大体还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因此,大伙儿都还可以接受。
但乙种旅变化可就太大了,一个旅,辖下只有两个团,且技术兵种除工程兵、辎重兵外,几乎为零。别说炮兵,就连骑兵,都不肯配置。
至于野战骑兵旅,原本风闻应该是四团制,三个骑兵团,外加一个骑炮团。但实际上编制下发之后,表上列出来的却只有三个骑兵团。且不设营一级,每团辖下六到八个连。这个不用问,实际筹建的时候,给出的人力和装备数,绝对只够组建六个连的。
唯独没有太大变化的,估计也就只有直属于督办署的技术兵种了。这个如果再不给满编,那估计下面真的要闹翻天。
除此之外,督办卫队和叶富的帅府卫队,那绝对又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了。
督办卫队只给了一个连的编制,且全数都是骑马的步兵,基本上只能用作传令和普通护卫,打仗,那就不用想他们了。
而原本说是配属督办署的边境巡防总队,实际上,却是个挂名在督办署名下的虚拟机构。名义上是双重领导,但实际上的指挥权,却是归属新成立的警政局。新任总办李存洲是军政局耿荣祥的老部下,为人野心颇重,据说手段也极为狠辣。不用说,这就是个新的特务组织,他们要做什么,那只能是遵照叶富的意思,督办署是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的。
甚至于,编制表上对于这个机构都是一笔带过。只是听说,以后军政局原本在民间的事务,全部由此局接管。军政局以后专司军队内部的政治事务,而军队以外的政治事务,则由警政局来统管。
过了不知多久,叶富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难道不希望自己兵强马壮?可军械局生产能力有限,与其过于逼迫,还不如暂时不编那么大的编制。”
“可下面该如何交代?大帅有考虑过吗?”许高卓如是问道。
其实,这事情也是许高卓想错了。
在许高卓看来,叶富是久居高位,自认为人人都应该听他的,因此有些飘飘然了。这一次参军室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来拟定编制表,根本不想趟这摊浑水。如果下面有任何不满,他都是打算顶上去让叶富自己去处理的。
但实则,叶富并未真的飘飘然,他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许先生,这个我自然考虑过。”叶富说道,“我们现在武器,尤其是火器不足。只能精简编制,以达到有限的武器都用在刀刃上的效果。但生产武器来不及,训练人员却不能因此而停滞。也就是说,这张表上的编制,并不是我险山镇的全部编制。我有个想法,今后,以保为单位,设立备兵组织。保设备兵连,乡镇设备兵营。这些备兵组织,由正规部队进行训练。这样,只要生产出一批武器,我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补足所需的人员。这样一来,虽然明面上编制缩小了,但是,你想想看,实际上,人员并未减少,只是以另外的一种名义存在而已。”
许高卓听罢,顿时恍然大悟,却疑惑道:“这个,大帅为何不和下面直言?”
听许高卓这么问,叶富顿时又黑了脸,“直言?我凭什么要直言?他们既然要误会,那就让他们误会去!想不明白,谁也不用做事了!”
得!耍脾气?
许高卓摇摇头,拿这位时而老辣,时而却又孩子气的上官,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因为编制详表而造成的矛盾,一直到腊月将尽,年关将至,也没有能够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