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几乎是看着夜色是如何褪去的。
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头晕乎乎的,眼睛也干涩得厉害。
自己洗漱完毕,吃了早饭,背着书包出门,正好看见张星桥也从对门的里门走出来。
我怔了一下,终于默不作声地走在了前面。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喊住我,然后求着我让我原谅他,哄我开心,安慰我。
结果,他一路上只是跟在我的身后,还故意拖慢脚步。
他想离我远一些!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远离我这个令你厌恶的人,我便不会在这里碍眼。
我加快了脚步,不再回头看他。
一直到了教室,他都没有追上来。
我失望地走到了自己的书桌旁。
张馨看了我一眼,吓了一跳,”李明夜,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没有睡好!”我斜睨了她一眼,心想以往也没见她这么关心过我,我一有个颓废的样子,她倒是警觉得很。
“你嗓子还哑了!感冒了吧?”张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虽然关心我,她依旧表现得很淡漠。
她是女中小正太,任何时候,她这个人都超级正的!
她这么“正”的关心我,端着架子,让我有一种被一位长辈关心了的错觉。
“没有,我就是没有睡好!”我说。
她便不再理会我,由着我自生自灭!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生一场病的话,那么张星桥会不会不计前嫌地来照顾我?嘘寒问暖,举案齐眉,就像曾经一样,我脏成了那样,他也会不离不弃。
想过了,我又后悔,我真是异想天开!
他因为江南草才厌弃了我,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比起江南草,我宁愿他嫌弃我笨,追不上他的脚步,宁愿他否定我的梦想,让我改变了曾经的初衷。
“李明夜,有人找!”门口的一个同学喊我。
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然后起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是王瑾玉。
她看见我就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我就是心里有点难过,算不上有事。
“会过去的!”她说,像个出了家的老尼姑一样淡然。
她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
本来是句安慰的话,说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指什么?我和他的事情会过去?还是我的难过会过去?
我疑惑不解,”什么会过去?“
”都会过去!“她依旧淡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会过去?“她的淡然令我很不爽,我一定要问清楚。
她点了点头。
她这个头点的,让我感觉好像有一盆冰冷的水从我的头顶直直地浇了下来,刺骨的寒渗透肌肤,钻进皮肉,然后直入心头。
绝望的寒冷让我立即爆露出了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我愤怒了,然后推了她一把,说:“王瑾玉,你闭嘴!”
王瑾玉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但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李明夜,对不起,可是我说的都是真话!”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真话!
她退了好几步,这才又说:“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语文课本里其实早就告诉我们了,不能太相信男人!”
这个时候还跟我说语文!
说完,她转身走了,步履轻盈。
望着她的背影,我觉得刚刚的那一幕,她好像化身为一个得道的菩萨来点化我这个凡人。
只是我这个人凡得很彻底,成不了什么气候,白费了她这番苦心。
我轻喃着她刚刚说话的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然后嗤嗤地笑了,笑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今日却才真真切切地领会到其中的深刻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