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岳很想拍拍男人的肩,“少爷,你别自责可以吗?”
“是我,斩断了和她最后的一丝机会,我该死。我根本,不配拥有她。”
厉绝深缓缓伸出自己的大手,慢慢触碰面前女孩栩栩如生的脸,“我可以接受,她爱的男人不是我。但我接受不了,亲手把她推给别的男人的人,是我。”
“哎!”武岳叹口气,这实在是太无奈,太痛苦了。
少爷花了十几年,付出血与泪的代价,只想要找到那个女孩,给她幸福和安全,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不光没有得到他想要完成的,反而将对方彻底丢失。
如果是他,他接受不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少爷,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要告诉姜小姐,薄锦溪是她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厉绝深是真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只能告诉她事实真相。
但他无法面对她,也做不到告诉她。
他还真是无耻自私的男人啊。
只想拥有她,多看她一秒。
“少爷,我们不告诉姜小姐这件事,好吗?”
“为什么?”男人喃喃。
“因为,我们可以自私点,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少爷,你也没想过最后那个孕母会变成她,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这对你不公平,少爷,对你不公平啊!”
“没什么不公平的,我是个罪人,是我活该。”
“少爷......”
武岳急了,“爱情里,谁不是自私的呢?你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多少人结婚了,还会离婚,哪怕有了孩子,也会离婚。感情这东西,谁说的清楚呢?这一秒爱,下一秒就会不爱,你真的能保证,姜小姐会爱薄止渊一辈子吗?她不会爱上你吗?少爷,你比薄止渊差什么了?”
“我相信她。”厉绝深的眼底如同一潭死水,有着湿润和晶莹。
“什么意思?”
“她不是那种女人。她说喜欢谁,就会是一辈子的事。”
“少爷,这个.....你别太自信了!”
“就算她以后会变心,那也是以后的事。她有权利,知道溪溪和赫赫,是她的孩子。”
武岳快哭了,“少爷,我求你,咱们不告诉她这件事,好吗?”
许久,厉绝深缓缓转过身来,“本来这一切和她无关,但现在,她却成了主角。我做不到永远骗她,我已经对不起她,伤害了她,但我更做不到面对她,去告诉她,这件事的主谋是我。”
“少爷.......”
“所以,把溪溪送到她身边,顺其自然,她会发现,溪溪是她女儿。”
武岳眼眶红了,看着男人同样泛红的眼眸,“少爷,你真的要这么做是吗?你要明白,一旦放手,就再也回不了头,你真的会彻底失去她!”
“我决定了。”
厉绝深慢慢走出了阁楼。
他下了楼,到了泳池边上,静默地坐着......
到了中午,太阳很毒,很辣,他的皮肤很嫩很白,那张矜贵俊美的脸,已经被晒破了皮。
武岳在旁边急得不行,“少爷,外面热,咱们进去吧,你别坐在这里,行吗?”
“......”
“少爷,咱们进去,求你了,别折磨自己!”
“......”
男人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无奈,他便去拿了大遮阳伞来,立在一边,给男人遮阳。
睡了一中午懒觉的薄锦溪,走出别墅后,就看到男人坐在池边的样子,她年纪虽然小,但很聪明,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男人,此刻心情不好,甚至是落寞和痛苦。
从她记事起,小栗子就没有这样子过,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薄锦溪小跑着过去,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小栗子,你怎么又坐在这了?”
“.......”
她伸出手,摸摸男人的脸,“小栗子,你的脸破皮了,太阳晒的,糟糕,溪溪心疼了!”
武岳看到女魔头来了,忙道:“小公主,你快劝劝你的小栗子,他怎么都不肯进别墅里,这大热天的!”
“小栗子,你到底怎么了?”薄锦溪轻轻抱住了男人的上身,将小脸蛋依偎在他的怀里,“你不开心吗?没事,还有溪溪呢,溪溪会陪着你的!”
她虽然豪横,虽然让厉家的人闻风丧胆,但她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厉家收养的,小栗子不是她的亲生爸爸,但是对她,绝对好的没话说。
不然,她哪里有资本敢在厉家横着走?
所以,她内心是很感激,甚至是很爱小栗子的!
尤其是,酥酥阿姨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后,她的脾气,比以前好点了,没那么喜欢折磨厉家的佣人了!
“溪溪,愿意陪着我?”
许久没开口说话的厉绝深,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嗯!”薄锦溪使劲点头。
男人慢慢裂开殷红的薄唇,笑了。
那笑容,惊为天人的好看,但却又饱含沉重和苦涩。
不知哪一秒,晶莹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慢慢滑了下来,一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最后滴落在他的脖颈里......
这一幕,落在薄锦溪和武岳的眼里。
“小栗子,你哭了吗?”薄锦溪喃喃。
武岳震惊,“少爷,你......”
少爷,竟然流眼泪了!
到底是多么痛苦,让这个男人,竟然情绪如此外泄,甚至是流泪。
这么多年,少爷一直太强大了,没人知道,厉家的内部竞争,多么可怕。
厉家家主厉沛风,可不是简单人,一开始根本看不上少爷这个私生子,接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前女友死了,圆前女友的一个心愿。
但最后,少爷却征服了这个根本瞧不起他的父亲!
“小栗子,你别哭......”薄锦溪很难受,是真的难受,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给男人擦眼泪......
她从没这么难过,只有见不到酥酥阿姨的时候,才会难过。
从前,她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情绪,在厉家,她豪横,一有不爽,就作天作地作空气,哪里有人能让她难过?
厉绝深再次咧开一个苦涩的笑,他握住了小家伙的小手,“谢谢。”
“小栗子,你谢我什么呀?”薄锦溪也笑了。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