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御宸洗了餐具回来才扯开被单将人拉起来,又给她穿上外套,抱上轮椅,出门了。
两人到花园的时候大爷早就等在那儿了,正自己跟自己博弈着,一会儿从这边走一步,然后又跑到那边下一步。
老大爷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真难想象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大爷,我们来了。”
“欸,你们终于来了,我这自己都跟自己下来两盘了,快来快来。”
今天大爷没像昨天输的那么惨,五局两胜,第四局和第五局胜了,大爷欢喜地不得了,满满都是成就感。
“大爷,今天就到这儿了,咱们明天再继续吧。”
“好,好,明天继续。”大爷欢喜地收拾棋子。
宫御宸推着媳妇儿要回去,突然大爷又叫住他们:“等一下。”
大爷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是木制的,古样式,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
“这个送给丫头,感谢丫头这两天陪我下棋。”
楚映雪很诧异,这盒子看着就是古董,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值钱。
大爷这一出手是不是也太阔绰了?
宫御宸礼貌推辞:“大爷,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下棋是为了打发时间,反正我们也是闲着。”
“哎呀,什么受不受禄的,你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我说送给丫头就送给丫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跟大爷客气大爷可要生气了,明天不跟你们玩儿了。”
实在拗不过这固执的大爷,楚映雪只好收下盒子倒了谢。
“嘿,这就对了嘛,大爷跟你有缘,一看见你就喜欢。”
大爷嘿嘿笑,又回头继续收拾棋子。
“大爷,那我们就回去了。”
“嗯嗯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待人走远了,大爷脸上的欢喜才慢慢散了,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
“谢谢你们愿意哄我这老头子开心。”
回到病房楚映雪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盒子,宫御宸洗了条热毛巾过来给她擦脸。
楚映雪突然被糊了一脸,然后狠劲瞪男人。
“我自己会去洗脸的,你别把我当残疾人行吗?”
“没把你当残疾,就是比较喜欢做这些事而已。”
“……你有病。”
“嗯,还病的不轻呢。”
“……”
真是没办法愉快地聊天了。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还没看呢,这个盒子看着就很值钱,里面一定是什么宝贝。”
“你想的倒是美,人家有宝贝不传给子孙后代,反而给你这个陌生人。”
“可这盒子确实很值钱嘛,不信给你看看。”
“我看见了,是上千年的金丝楠木打造的。”
“哇,你是行家呀。”
楚映雪有些夸张地看着宫御宸。
“假!”宫御宸忍俊不禁。
他不知道这一个“假”字在楚映雪心里掀起了多大波澜。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她每次讨好宫御宸,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要么说她“作”,要么说她“假”。
“是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就算不是宝贝应该也不会太差。”
宫御宸示意楚映雪打开,他其实也挺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楚映雪缓缓将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枚手镯,一眼就惊艳到了楚映雪。
手镯是两条银圈平行造型,平行距离约五毫米,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颗宝石,一共是七颗,颜色也不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
宫御宸看着手镯难得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同时眼底又闪过一抹狐疑。
这手镯上的宝石每一颗都是罕见稀品,组合成手镯要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那大爷到底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送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映雪对宝石没有什么研究,她就知道一定很贵,而且特别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下意识将手镯拿出来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流光溢彩的宝石戴在凝脂洁白的皓腕上,美的不可方物。
“真好看,我就说是宝贝吧,你还不相信。”
楚映雪摆弄着自己的手腕,越看越喜欢,脸上美滋滋的。
欣赏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明媚又突然黯淡下来,表情有些失落。
“只可惜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哪怕是万八千块的东西她也就欣然接受了,可这镯子只怕是值个天价。
她绝对不能要。
“你不是很喜欢吗?”
“是啊,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大爷应该当成传家宝传给他的亲人,给我算是怎么回事,我受之有愧。”
“没关系,你要是喜欢我买来送给你。”
楚映雪抬眼用关爱大傻子一般的眼神关爱宫御宸。
这男人是钱太多烧得慌,还是脑袋瓜子不太灵光?
“大爷送给我我都不要,你觉得你买给我我就能要?”
他是她的谁啊,她可没答应让他追求。
宫御宸叹气,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连跟她亲叔叔都划的很清楚呢。
“那明天再还给大爷吧,晚上想吃什么?”
“妍霜做什么就吃什么,我哪有自己挑食的余地。”
“我可以去给你买你想吃的。”
“那我想吃烤鸭。”
“……你还是吃妍霜做的饭菜吧。”
“……”
第二天宫御宸没再等来大爷打电话,推着楚映雪到花园也没有看见大爷。
听见旁边有人说,大爷已经在今天早上去世了,是肝癌。
原来大爷是个孤独老人,没有家人,死后千万家产全捐给了医院,他的后事医院也自然会料理的妥妥当当。
“原来不是孤独求败,而是孤独老人,怪不得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送人,感情是没有继承者。”
那个石桌上再没有棋子,也没有了下棋的人。
虽然知道大爷的大限就在这两日,但是人真的没了楚映雪还是会有些难受。
“好了,大爷去了没有病痛的地方,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宫御宸的大掌在媳妇儿头顶揉了揉,语气轻松,倒像是真的为大爷高兴一样。
她也对他笑了下,点点头,然后抬起手腕。
“那这个怎么办?”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镯子套进楚映雪的手腕时很轻松,但是想取下来就怎么都取不下来。
昨晚楚映雪和宫御宸研究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机关暗卡。
原想着今天让大爷帮她拿下来,结果,大爷还没了。
“就当做是留念吧,反正你也喜欢,取不下来就不要取了,以后不想戴了再想办法。”
楚映雪鼓了鼓腮,虽然获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心有愧,但是大爷又没有后人,她能还给谁呢?
“那好吧。”
就当做是纪念吧,她不会忘记这个爱下象棋的大爷的。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门诊楼门口遇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
三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