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上次不知道你是言闻一,以为是、是觊觎我美色的登徒子,情急之下,为了自保……我我、我迫不得已才这么说的,那不是我的心声啊!”
“哎呦!”
言闻一突然停下,一直低头碎碎念的顾初月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直直的撞上了少年的后背。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撞上的不是肉,是石头,让她原本就昏沉沉的头一下子更昏了。
少年虽然立住了步伐,但没有转身,而是继续背对着她。
“顾小姐,切记要言出必行。”
顾初月摸着自己有些烫的额头,额角泛红,在她白嫩的脸上尤为显眼。
她暗自捏了自己一把,突然扑到了言闻一身上,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声音哽咽道:“我不管,反正我们已经交换了庚贴,我我我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呵!”
她听到一声讥讽的笑声。
言闻一并未低头看她,眼神狠厉的不知看向何处,薄唇似笑非笑的勾起:“我杀过不少人,每个人都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顾初月惊悚的一缩脖子,浑身哆哆嗦嗦的,可双手抱的更紧了。
她缓慢的挪动身子,屁股死死的坐在了言闻一的玄色长靴上,双手抱着他大腿,颤颤悠悠的就是不撒手。
言闻一已经不耐烦。
他皱眉,“放手。”
顾初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放,除非你答应不和我解除婚约,否则……否则……”
她想了许久,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否则你去哪,我……我去就跟去哪!”
因为惹了风寒,她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再加上有些哽咽,声音变得娇娇软软的。
言闻一眯着眼睛,阴冷的眸子里满是阴霾,他伸手捏住了紧紧贴在他腿上的小脸。
触及一片温软。
言闻一垂眸,一双如点漆的黑眸让人看不出半点喜怒。
被捏住下颌的顾初月,不得不抬头,飘忽不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对上了那双冷漠的眼睛。
原本清亮的水杏眸里一片氤氲,满满都是他的面庞,连眼眶都带着可怜的淡红,眼尾似是粘了桃瓣。
肉乎乎的鼻头一点红,娇嫩的丹唇像是婴孩要哭一样瘪着,杏白色的披风皱巴巴的铺在地上,粘了不少泥点。
此时的顾初月,就像一朵被风雨吹过的海棠一般,淋了雨露,却更加明艳动人,深山之中的一抹娇色,只一眼,便可动人心魂。
言闻一的眸色晦暗,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嘤……”
顾初月疼的叫出声来,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钳子捏住了。
能一脚碾碎别人手骨的少年把自己的下颌骨碾碎,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顾初月眼中的泪珠越聚越多,双臂害怕的搂紧了怀里的大腿。
“一一……”
一道软糯的声音突然从红唇溢出,像是根羽毛似的,飘过之处,让人心生痒意。
言闻一手指的力道不减反增,指边的皮肤泛着毫无血色的白。
蓦的,他突然松开了手。
一直被提着的下颌突然失重,直接无力的嗑到了他的腿上,泛着淡淡的湿意,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因为刚刚的事情使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早就已经忘了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小脸紧紧的贴着,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言闻一面色僵硬,只觉得自己的腿被越抱越紧。
他眉心突突的跳。
“起来。”他耐着性子。
“我不,除非你答应不和我解除婚约,否则……你去哪我去哪!”
她语调闷闷的,声音却很大。
言闻一睨向腿上的挂件,只见小姑娘原本白璧无瑕的脸上多了两道红痕,斜在两颊上,泛着血丝,小脸像是抹了胭脂般,浮起了两团淡红。
真是娇气。
他收回视线,有些嫌弃。
许久,他不知上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我去哪,你去哪?”
顾初月为了鼓舞自己的信心,几乎是喊出来的:“对!”
“我刚好有个地方想去,带上你,也不是不可。”
顾初月满脸希望的抬头,“真的?”
言闻一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
顾初月松开手,一手撑地准备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再加上头昏,挣扎许久也没起来,一屁股又做回了那只长靴上。
她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希望可以激起这位大魔王的同情心,声音哽咽道:“腿麻了,没力气……”
真是麻烦。
言闻一脸色阴沉,伸手揪着她的披风,将她用力一提。
“咳!”
原本搭在她肩膀上的披风系带忽然勒住了她的脖子,她不得不松开一直抱着大腿的手,去扯勒住脖子的系带,刚准备用力扯开,她就感觉两脚腾空——
言闻一将她随手一扔。
顾初月腿麻没站稳,一低头就是碧波粼粼的湖水,吓得她牢牢抱住了手边的桥栏,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扶着桥栏小心的站了起来,侧眸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言闻一突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初月揉着腿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对着那深沉的背影狠狠捶了好几拳。
只是越走越不对劲。
她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路,他们刚刚走的方向是出府的路,而现在走的方向,却是去内宅的路。
言闻一去内宅干什么?
将军府的光景虽然不似从前,但好歹也挂着个名头呢,有不少士兵巡逻,他一个外男,怎么可能进的去内宅?!
就在顾初月怀疑之时,后领子突然被人拎住,接着就是双脚腾空,她本能的张口大喊,只是一张嘴就是冷冽极速的秋风,硬生生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给憋了回去。
失重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
她害怕的闭起眼睛,等到双脚触地,再睁眼,已经到了一处荒院回廊的拐角处。
这里没有士兵巡逻,没有丫鬟浆洗伺候。
简直比言老夫人的竹林幽院还要荒芜。
这是什么地方?
顾初月来过将军府很多次,但唯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言闻一将她按在了窗棂边,不知从何处找来了把匕首,划破了糊窗的桃花纸,掏了一个圆窟窿。
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顾初月迟疑的凑到窗棂旁,透过这硕大的圆窟窿,她基本看清了屋里面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