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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一心撞南墙
    黄氏将帕子随手一甩,也蹭的站了起来,眸中不见泪水,未见伤忧,“言二郎啊言二郎,我算是看明白了,也听明白了。”



    言尚书背着手,眉眼间露出不耐,“你又……你又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什么?言州正,你心里清楚!”



    黄氏一番低吼,最后无力的滑坐到了圈椅上,“我听说,孟柔带着孩子,要回来了。”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就连窗外的风声,都小了许多。



    言尚书的眉眼,在那一瞬,稍稍有些不自然,他疲惫的闭上眼睛,“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提她做什么?”



    “我为何不提?言州正,你敢拍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说你应下孟老太尉的婚事,和孟柔没有半点关系吗?你敢说,你到现在,已经彻底忘了她吗?”



    黄氏泪如雨下,当年的她,才情相貌可以说是都城的第一份,家世显赫,也曾经是众多公子哥的追捧对象。



    可她,偏偏看上了一位心有所属的男子。



    嫁人后,她身上的才女性情没有被管家的琐碎杂事所磨灭,却为了面前这个男人慢慢消退,直到一干二净。



    言尚书唇角微动,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有时候,无声的默认最致命。



    黄氏轻轻擦着眼角的泪,“言州正,既然你还是无法忘记孟柔,那你当年,又为何要娶我?又为何要去我家求亲?我为了你,和爹娘决裂,你也说要对我好,可你就是这般对我好的吗?还是说,当年,真的如我大哥所说,娶我,不过是为了解言家之难?”



    言尚书神情微怔,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不再开口。



    黄氏看着面前续起了短须的男子,一身官服顶天立地,虽早已不是当初的青年模样,却依旧风采不减,心怀雄才,明明相伴十几年,明明是自己的枕边人,可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陌生。



    她神情恍惚,不禁苦笑,笑自己不自量力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光阴,终究是错付。



    那一年,杨花落尽。



    那年孟老太尉府举办了一场诗会,言国公府的二少爷因为一首诗,彻底名扬都城。



    少年俊逸高才,相貌不凡,家世富贵,不少姑娘都因为这场诗会,而悄悄失了芳心,而参加诗会的尚书府嫡小姐,也悄悄仰慕着那位少年。



    她还有一年就要及笄,回去,便向娘亲表明了心意。



    家中人都是赞同的,就连爹爹一开始,也是赞同的。



    又过一年,众位皇子,都有了自己的封号,都城的权贵之家也开始明显的战队。



    孟家在当时尤为显赫,同年,家中嫡次女和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睿王,定下了婚事。



    孟家的地位瞬间船高水涨。



    而表明中立的言国公府,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黄氏当年并不知道是为何,哪怕爹爹变卦开始反对不愿意为她去说亲,哪怕家里所有人都不同意这桩婚事,她也一意孤行,甚至以死相逼。



    黄尚书老年得女,拗不过女儿,只能厚着脸皮,顶着风头,主动去言国公府提亲。



    当年的言老夫人同意了,而且还让黄尚书回去,改日等着言家去提亲,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黄氏知道后,喜不自胜。



    直到她嫁过来,新婚之夜丈夫去了书房休寝。



    直到她婚后,去参加宫宴时孟柔的挑衅。



    直到她管家时,听到了丫鬟们口中的闲言碎语。



    直到过年回娘家祝拜,大哥将她的夫君给打出家门。



    直到后来夫君一次次的冷落,婆母一次次的安慰,回娘家时,母亲的严厉和无奈。



    她,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娘亲的那句“他的心另有所属”,明白了爹的那句“他不是良人”。



    可她一心想撞南墙,以为早晚能捂热寒冰。



    可十几年了。



    言尚书虽然没有说话,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怒气,在心口那里顶着。



    黄氏见他一言不发,以为是心虚所致,眼中泪水更盛。



    今儿,她是终于明白,一哪怕为他生儿育女,持家十几年,她这位人前都要被尊称一句言二夫人的人,也从未真正走进过自己夫君的心。



    黄氏起身,走到了言尚书的身边,身姿挺直,“州正,我可以容忍你心里有别人,但你若是想用辛儿的一生来弥补你对孟家的愧疚,那是痴人说梦。”



    言尚书猛然回身,“你给他们写信做什么?我给辛儿说亲,和孟柔没有任何的关系,纯粹是看重了孟广的人品,你不好好管教女儿,整日疑神疑鬼做什么?你看看辛儿这些年被你惯成了什么样子?四书五经一窍不通,整日就知道刷枪骑马,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若是再这样下去,莫说是孟广,你看还有谁敢娶她?”



    黄氏直接将帕子甩到了对面人的面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宠着她宠谁?你这般说我的不是,像是你有多么用心似的,这些年,你对辛儿管过几次,哪一次闯祸不是我出面?是,人人都说言尚书娇宠独女,可到底是宠,还是愧疚?!”



    言州正抓下滑落到肩膀上的帕子,死死的攥在手里,压着心里的怒气,沉声道:“你好好冷静冷静,我们改日再谈。”



    说到这里,门外已经听不清什么了。



    顾初月担忧的望向了言可辛,小声道:“小表姐?”



    言可辛的脸,一半都在黑暗里,令人看不清神色,但是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粗重的呼吸声。



    她拉住了言可辛的胳膊,“小表姐,咱们先走吧,回去再说。”



    言可辛却轻轻甩开了她的手,“你先回去。”



    “不行。”



    顾初月知道,依照小表姐的脾气,若是闯进去,若是不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尚书府今晚绝对没有个安宁的时候。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女音,“是谁在那?”



    她紧张的不得了,“小表姐,快走吧!”



    这个情况进去,三人对峙,不定要把房顶给掀了。



    言可辛立刻瞪大眼睛,“是星儿,我娘的贴身丫鬟,你快走!”



    到底是内府的秘闻,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此时,就算顾初月是亲戚,也如同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