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一听,后怕道:“小姐,难道是李小姐知道大皇子和您的关系了?”
“不会的。”文丝娆的语气相当笃定,“李莹莹眼高于顶,就算大皇子的马车时常来学士府,她也不会认为是来接我的。”
一介身份轻微的庶女,实在是令人瞧不上。
只是她现在还需要靠着李莹莹来维持一些关系,继续深入都城的贵女圈子,直到她认识了新的手帕交,站稳地位。
她打开了胭脂,抹了下,轻轻点涂在脸颊上,吩咐着:“明日派人去李府问问,就说我想邀请李莹莹一起去游观澜湖。”
“是。”
随着吩咐声落下,正屋也渐渐的恢复安静。
躲在墙边窗下的鸣翠听了全场,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着实是又担心又害怕。
她慢慢的爬过了出去,直到拐了个弯,转到正面,这才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敲门道:“表小姐在吗?奴婢是鸣翠。”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文丝娆涂抹胭脂的手一抖,手指上的胭脂都重重的抹成了一团。
她蹙眉,拿起一旁沾了水的棉帕轻轻擦着,哪知还是没有擦干净,不由心里起了团火,“你去外面看看是什么事。”
丫鬟一听便站起身,说了几句话又回到内屋,“小姐,是姨娘让她给您送来了东西。”
文丝娆的身子向前倾着,手里捏着帕子一角,用力的擦着脸上晕染成一团的胭脂,可就是没什么效果。
这样的脸,还怎么见人?
她皱眉道:“就说我已经休息了,你拿了赏钱过去,将东西拿进来就好。”
“是。”
丫鬟一听又匆匆出去,寒暄几句将银子送出去,没多久便捧着一黑木盒子进来,“小姐您看。”
文丝娆闻言,放下了棉帕,打开一看,里面正躺着支簪子。
对于平日里走朴素风格的文姨娘来说,这镶宝石凤尾蝶戏花累丝金簪看起来就很贵重。
文丝娆用帕子拿出来,只看了几眼那雕花的宝石后,就又丢进了盒子里,“我伺候了她这么久,也不见她给我什么好东西,倒是今日这么一说,便送来了支簪子,真是我的好姨祖母啊,罢了,你去打水吧,我要沐浴了。”
丫鬟一听,匆匆出去。
却正好碰见了拿着食盒出去的鸣翠,主动问好:“这么晚了,鸣翠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鸣翠道:“姨娘每早都要喝的燕窝没有了,我今天也是忙忘记了,这不,得赶紧过去拿。”
说罢,便拎着食盒匆匆出了菡萏堂。
丫鬟也不敢耽误,赶快去烧水。
天色是连片的黑,花园里偶尔可见来回巡视的丫鬟婆子。
鸣翠怕被人看见,一路绕行,直到看见明月苑,这颗心才放了下来,上前敲门。
出来添柴的阿离正好听见,便过去开门。
哪知一开门,就看见了行色匆匆的鸣翠,立刻又要关门。
鸣翠用脚抵着门,侧身推着,“阿离,你这是做什么呀?”
阿离看见她伸脚卡在门中间,又不好用力,只能劝道:“你怎么来了?鸣翠,大小姐吩咐过了,不让我们和你有来往,你也赶快回去吧,现在菡萏堂和明月苑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可千万别被有心人给抓住了,赶紧回去吧!”
鸣翠苦苦推着门,又不敢惊动别人,只能小声道:“阿离,我有大事要和大小姐禀报,事关大小姐的声誉和婚事,你放心,我不进去,我和你说,你代为转告就行。”
阿离一听,这才稍稍松了些力道,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却也没有让鸣翠进来,而是自己将头顺着缝伸了出去。
鸣翠似乎是没想到这阿离竟然如此严防死守,只好收回腿,也将头凑了过去,同她耳语。
直到说完,阿离瞪大了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啪!”
鸣翠刚说了两个字,大门便被用力的关上。
她摸着差点被拍的额头,四处望了望,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转身朝着大厨房跑去。
而阿离则将门一锁,便朝着正屋跑去,差点和端着盘子出来的簌簌撞到了一起。
簌簌连忙端好托盘,站稳步子,这才没有掉了,“你莫不是被鹅追了,怎么跑的这么快?”
“比被大鹅追还吓人!”说完,阿离侧着身子就跑了进去。
簌簌觉得莫名其妙,端着盘子继续朝着小厨房走去。
反观正屋里,熏笼温暖,雕琢精细的铜制兽头小香炉里燃着静心安神的沉香。
顾初月正盘腿而坐,身上披盖着一条镶兔毛细绒面薄被,腿上放着本游传,正是刚刚翻开第一页便看不下去了,懒洋洋的靠在引枕上,闭着眸子不想说话。
珍珠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在给小姐剥栗子,见状笑道:“小姐幸亏不是在冬日补拙和上课,否则就冲着现在这般一看书本就要睡情况来看,不定是要被罚多少遍抄书。”
顾初月无聊的直哼哼,“现在又不是上课的时候,夏天秋天都用来上课了,现在冬天就应该好好放松一番,看些自己喜欢的书,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姐现在不就是在做想做的事情吗?只是这书奴婢已经拿过来小半个时辰了,小姐却一页都没看完。”
她腿一伸直,原本稳当当的书便直接落在了炕榻上,“谁大晚上看游传啊,多无聊……”
一语未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股脑从炕榻上爬了起来,抱着引枕满脸希冀道:“珍珠,要不你把——”
“小姐别想了。”珍珠无情的打断她,“为了不让小姐总是惦记着,藏在奴婢那的画本,奴婢已经都卖了,一本没留,还卖了七十两银子呢。”
“啊?”顾初月失望的塌着脸,“怎么都卖了啊,我不是让你偷偷留下几本的吗?”
珍珠:“小姐,言大少爷可都把命令下死了,您又怕他,干嘛还跟他对着干啊,再说,上次复还侍卫都找到奴婢那去了,奴婢觉得他说的有理,就都给卖了。”
她仰着脖子,干巴巴道:“谁、谁怕他啊,你这话说的可不切实际啊……”
珍珠叹了口气,刚想说小姐别嘴硬了,就听到外厅有窸窣声音,便放下了栗子出去,“谁在那里?”
脑子里乱糟糟、正在思考着如何开口的阿离一听,只好低着头进去。
“阿离?”珍珠将人拉进来,“大晚上的你在外厅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阿离福了福身子,道:“小姐,刚刚鸣翠过来了。”
正七扭八歪的躺在炕榻上、伸着手从炕几上摸已经剥好的栗子吃的顾初月动作一顿,酱栗子塞进嘴里后,这才坐直:“她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不要同她有来往的吗?”
阿离绞着手指,“奴婢知道,但是鸣翠今天是突然跑过来的,还跟奴婢说了一件事。”
说完,便站近,将鸣翠刚刚同她说的话完完全全说了一遍。